裘图自地下密道缓步而出,踏入空旷肃穆的铁胆雄心大殿。
走到门口,推开沉重殿门。
“唰唰——唰唰——”
但听得整个辟邪岛上下,处处皆是洒扫之声。
殿门外一角已堆起象征聚财的垃圾堆,只待年后清理。
空气中弥漫着冬日清晨特有的清冽与忙碌气息。
裘图负手朝殿外空地走去。
空地上堆满了木材、石料、砖瓦等建筑材料。
因早期乌竹寨布局,铁胆雄心大殿位于庄园前部,几乎充当了门户之用。
如今计划向前扩建,使大殿及现有区域成为后院,以免动及密道耗费巨大。
来到崖边,裘图负手而立,深吸一口带着湖水寒意的空气。
烟开千嶂迎朝日,潮涌一江洗碧空。
下方除环岛竹制栈道和竹屋外,半山腰也新建了不少临时竹屋,里面住着新收服势力高层的家眷亲属。
“裘大哥!”一声清脆欢快的呼唤声自身后响起。
但见郭芙身着朱红缕金锦缎褙子,如一团火般明媚。
下系郁金百迭罗裙,怀中抱着裹在大红袄子里,手拿五色纸风车的何应求,正小跑着奔来。
方满周岁不久的何应求,看着手中因奔跑而飞速旋转的纸风车,在郭芙怀中兴奋得咯咯直笑,小手小脚乱蹬。
其身后,武敦儒、武修文二人看着郭芙奔向裘图的雀跃背影,面色略显复杂的快步相随。
裘图缓缓转身,便闻得一阵香风扑面停在身前寸许处,当即腹语温润如玉道:“有劳郭姑娘还有二位兄弟帮忙照看求儿了。”
武修文连忙挤出笑容,抱拳道:“裘帮主客气了,没什么,我俩…也一直盼着有个弟弟。”
郭芙闻言,背对大小武二人的脸色一拉,语气却清软道:“裘大哥,这都快过年了,怎还日日闭关苦修?”
“我娘常跟我爹爹说,习武之道不可一味苦练,当张弛有度才好。”
裘图轻声一叹,腹语平静而沉毅道:“郭姑娘所言有理,但谁叫当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裘某不敢有半刻松懈。”
这时,何应求手中的纸风车因郭芙停下而转速渐缓。
圆溜溜的眼睛这才看见裘图,立时兴奋起来,在郭芙怀中挣扎着,朝裘图伸出肉嘟嘟的双手,咿呀作声。
裘图嘴角微微勾勒起温和笑意,伸出双手。
郭芙见状,当即身躯前倾,动作轻柔将何应求送入裘图怀中。
待裘图抱稳孩子,她才直起身,捋了捋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软语逗弄道:“求儿,怎不叫人呀?”
但见何应求看看郭芙,又仰起小脑袋看着裘图的下巴,大眼睛眨巴着,小嘴抿紧,就是不开口。
裘图轻拍了拍外甥的小屁股,腹语温润,耐心解释道:“孩子灵识初萌,是听不懂“不”字的。”
“且不必过多勉强,似他这般年纪,纵使心里想叫人,也是苦苦叫不出口。”
“便如同人在梦中,纵有千言万语,也难发出声息。”
“除非用尽全力,恐怕也只是大喊一声,这亦是求儿近来偶有无端惊叫的缘由。”
郭芙闻言,看着正伸出小手好奇地扣弄裘图嘴唇的何应求,若有所悟道:
“也就是说,求儿现在就好似我们在梦境中一般,懵懵懂懂,才会难以自如控制?”
她灵光一闪,抚掌笑道:“原来如此!”
“裘大哥这么一说,一切都说得通了。”
旋即仰头望着裘图覆面黑绸,眸中闪烁着敬佩与好奇的异彩,“未曾想裘大哥不仅武功高强,连照看小孩儿的道理也懂得这般透彻。”
“想当初我两刚相识之时——”她带着点俏皮回忆道:“我还道你和我爹爹一般,是个只懂拳脚的粗豪汉子呢。”
话落,只见何应求的小手已将裘图带笑的嘴唇捏得变了形。
但见裘图丝毫不怒,反而低下头,正面对着外甥,嘴唇配合着口型,腹语拉长发声道:
“舅——舅——”
何应求歪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裘图的嘴,小嘴巴也跟着砸吧了几下,似乎在模仿。
忽地,一声清晰的幼儿音脆生生响起。
“舅舅。”
郭芙见状双眸一亮,欢喜上前,拉着何应求的小手轻轻晃动道:
“求儿求儿,看我看我。”
何应求转过头,好奇的看着郭芙明媚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