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妇人怀中娃娃似被鞭炮与人群惊到,正咧嘴啼哭,妇人焦急拍哄,额角见汗。
正厅台阶上,端放一把厚重紫檀太师椅。
彭长老一身深色劲装,气息沉凝,背负双手,垂目侍立在椅侧,仅存的独眼半阖着,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踏、踏、踏……”
沉稳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传来。
彭长老独眼骤睁,精光一闪,猛地挺直腰板,提声高喝道:“肃静!”
声若洪钟,蕴含内力,瞬间压下院中嘈杂。
闹哄哄人群顿时一静,目光齐投向脚步声来处。
但见一身形魁伟的蒙眼少年负手行来,气度凝渊。
彭长老迅速转身,朝裘图躬身抱拳,姿态恭谨无比道:
“属下恭迎帮主!”
院中的彭家家眷,立刻有样学样,齐刷刷躬身行礼道:“恭迎帮主!”
剩下那些何家旧部、各产业人手,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但见彭长老如此恭敬,又看来人气势不凡,迟疑片刻,也纷纷抱拳,参差道:“见过帮主!”
裘图手捻乌木佛珠,步至太师椅前,面覆黑布,朝众人微颔首。
随即撩袍落座,立显虎踞龙盘之姿。
此刻,张管事领着抱着何应求的奶娘,快步来到裘图身侧。
但见张管事微微哈腰,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道:“裘爷。”
“往后皆是一家人,无须过多虚礼。”裘图腹语传出,平淡无波。
抬手一招,奶娘会意,小心将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少爷何应求递入裘图臂弯。
但见裘图稳抱小外甥,一手轻拍婴孩背部,腹语声悠悠响起,清晰传入每人耳中。
“张管事。”
“属下在!”张管事连忙应声。
“你且去为彭长老及其家眷妥善安排居所。”
“即刻多招些伶俐丫鬟、勤快仆役、手艺好的厨子进庄,一应用度,不得短缺。”
“是!裘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张管事躬身领命,转身客气引彭家老小离去。
待他们走远,裘图抱着何应求,伸指轻点怀中安然吮指的婴孩,腹语声陡然拔高,如沉钟回荡庭院。
“尔等之中,可有人识得他是谁?”
人群中,那些为何家效力多年的老伙计、老镖师、老拳师,纷纷睁大眼睛,仔细辨认后,面露惊喜道:
“哎呀!是何小少爷,是何小少爷啊!”
“老天开眼,幸得何家香火未断。”
“小少爷大难不死,真是必有后福啊!”
“少东家!是少东家!”
……
裘图微微颔首,手掌有节奏地轻拍着外甥的小屁股,腹语声平稳温和道:
“诸位多年来依附何家,赖何家提供生计庇护。”
“如今何家不幸,遭此大难。”
“裘某身为应求亲舅,岂能坐视不管?”
声音一顿,腹语陡然变得洪亮威严,字字如金铁交鸣。
“在下裘笑痴,铁掌帮当代帮主。”
“自今日起,便由裘某暂掌何家庄基业,待应求成人后,自当完璧归赵!”
“彭长老。”裘图伸手一指侍立一旁的彭长老,“乃我铁掌帮现任长老。”
“往后何家对外一应事务,皆由其代为打理。”
彭长老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裘图再次躬身抱拳,声音斩钉截铁道:“属下谨遵帮主之令!”
裘图微微颔首,挥了挥手道:“今日照面,诸位已知裘某与彭长老便是。”
“且都散了吧,各归其位。”
此番露面,只为安定人心,让下面的人知晓如今谁是主子。
与这些底层人等,自无须多费唇舌。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告退,前院很快空寂,只余鞭炮燃尽后的淡淡硝烟味。
待众人离去,裘图方才缓缓起身,将怀中吮吸手指的小外甥轻柔递还给恭候在旁的奶娘。
旋即双手负于身后,捻动佛珠,朝着庄内幽深之处迈步而去。
“彭长老。”腹语声传来,“且随裘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