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一世看着自己忠诚却耿直的将军,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风险?
“菲利普科斯。”
莫里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吗?但我接手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查士丁尼大帝留下的庞大帝国版图,早已耗尽了帝国的元气!波斯人像饿狼一样在东方窥伺,北方的斯拉夫人和阿瓦尔人不断越过边境劫掠,意大利的伦巴第人几乎快要夺回整个半岛!”
“军队处处需要钱,可钱从哪里来?难道要加税吗?帝国的农民早已不堪重负,再加税,恐怕连最后的自耕农都要逃亡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下方庞大而喧嚣的城市,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我们现在是在一艘正在漏水的巨舰上,我们必须扔掉一些东西,才能避免立刻沉没,削减开支是痛苦的,但或许是唯一能让我们暂时喘息的办法。”
菲利普科斯张了张嘴,还想争辩,但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明白皇帝说的是事实,帝国的根基早已被蛀空。
这时,另一位更为年迈、心思缜密的文官,宫廷总管西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谨慎,“陛下,菲利普科斯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如此剧烈的政策变动,必须考虑到所有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尤其是……我们与那些人的关系。”
西缅没有明说那些人是谁,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自然就是父神教。
莫里斯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父神教……”
他喃喃自语,语气复杂无比,“是啊,我们虔诚的国教。”
尽管父神教早已被立为国教数十年,双方表面上维持着合作与共荣的关系,但皇室与教廷高层心照不宣的是,彼此先祖之间那段血与火的仇恨从未真正消弭。
皇室追溯的提比略、尼禄等前代皇帝,是迫害神子、处决圣徒的元凶。
而教廷内部,尤其是那些掌握着古老而危险力量的苦修者们,依旧宣扬着这些言论,将提比略、尼禄等前代皇帝彻底打成暴君、渎神者。
可当年帝国内忧外患,叛乱四起,蛮族叩边,民心浮动,要是继续和父神教为敌……
当时的皇帝不得不借助父神教的力量,尤其是那些……苦修士所掌握的非人力量,来镇压叛乱、稳固局势、甚至安抚恐惧的民众。
并与当时的教廷达成了协议,将其立为国教,但是同时,教廷要为他们所用。
他们也会将自己的贵族和后代送入教会当中接受教育的。
而这一招在当时确实起到了作用。
但这也意味着,罗马帝国在军事和民心层面,都对他们产生了某种依赖。
“没错……他们对帝国,尤其是对皇室,始终怀有深刻的戒心,甚至……敌意。”
菲利普科斯将军接口道,他的手按在剑柄上,仿佛在警惕无形的敌人,“如今,我们大幅削减开支,必然导致军队和民间怨气积累。一旦发生动荡,谁能保证父神教不会趁机发难?”
“那些苦修士的力量,常规军队难以应对,更何况,他们在平民中的影响力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