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霍霍,如毒蛇吐信。
每一招都凌厉狠绝,带着刺骨的杀意。
这剑法,仿佛天生为杀人而生。
收剑。
入鞘。
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楚留香望着空中未散的剑气,转头:
“外公,可看出了门道?”
夜帝目光一凝,似穿透了数十年江湖烟云。
他缓缓颔首,声音沉凝:
“昔年,燕、薛几家,欲合创一套绝世杀剑。”
“可惜……”
“有人求诡,有人要狠。”
“理念相争,终是不欢而散。”
他望向中原一点红,语气笃定:
“你这剑法的根,是薛家的路数。”
朱藻眼中精光暴涨:
“我方才没猜错?!”
“那黑衣人……真是薛衣人?!”
楚留香轻捻胡须,沉吟不语。
是真的么?
赤足汉瓮声开口,语带笃定:
“薛衣人闭关多年,薛家庄却屹立不倒。”
“若没有杀手组织的财路……”
“他那偌大家业,靠什么支撑?”
楚留香却缓缓摇头。
指间仿佛捻着一片无形的叶子。
“不对。”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红袖曾与我提过,薛衣人与施家庄早有联姻。”
“施家借薛衣人之名立足,薛家靠施家之财周转。”
“两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朱藻按捺不住,向前一步:
“待回了中原,我定要亲手掀开那张面具!”
“看看底下……究竟是不是薛衣人!”
楚留香微微颔首。
目光却沉静如古井。
“查,自然要查。”
“但眼下……”
“石观音之事,才是根本。”
“不可本末倒置。”
风沙依旧。
众人回到绿洲,眼前景象却是一变。
华丽的帐篷已被拆解,折叠整齐。
龟兹王的人马忙碌如蚁,大批骆驼载满物资,静伏于沙丘之上,远远望去,如一道连绵的山脉。
萧铸等人翻身上了骆驼。
他们此去,要助龟兹王复国。
连那几个监视胡铁花的金戈武士,此刻也已不见踪影。
胡铁花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反倒像压了几块巨石。
“为了复国……”
他喃喃道。
“连女儿的仇……都可以不顾。”
萧铸的声音平静如水:
“皇室中人,何曾有过真情?”
“纵使你真是凶手,他也会装作不知。”
“先前的愤怒,不过是台阶。”
“他不敢与我们为敌。”
“他的人……敌不过我们的剑。”
小燕看了一眼萧铸,觉得这位大哥确实是奇人,自己做不到这位大哥一样通晓世情。
他轻抚着生锈的纯阳剑,忽然开口: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好国王。”
“但他一定……不是个好父亲。”
楚留香长叹一声。
“愿生生世世,莫生于帝王家。”
“古人诚不欺我。”
夜帝与朱藻不知怎么的,神色落寞。
此刻,驼铃响起。
队伍启程。
黄沙漫天。
人马如龙。
有酒。
便是天堂。
胡铁花抱着酒囊,仰头痛饮。
“五日了……竟还有五日路程!”
他抹去嘴角酒渍,重重叹气。
姬冰雁望着无垠沙海,声音干涩:
“此生若可择……”
“绝不再入沙漠。”
五日急行。
水囊渐瘪。
风沙蚀骨。
纵是铁打的汉子,也难免憔悴。
唯独小燕。
依旧眸光清亮,步履轻健。
胡铁花看得咋舌。
不愧是战体。
夜帝、朱藻、萧铸,是修为已至化境。
而这孩子……
靠的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根骨。
楚留香躺在驼峰间,一脸颓唐。
连苦笑,都带着沙子的味道。
酒能解渴,却解不了疲惫。
突然,萧铸喝了一口清水,道:“准备!我们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