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的话里带着考较。
陈峥并未立刻拍胸脯保证,而是看向沈伯,问得极仔细:
“沈伯,来的究竟是‘什么’?有几个?怎么缠上您的?”
他语速平稳,每个字都咬得清楚,“知己知彼,动手才不至慌了手脚。”
沈伯见这小子临事沉得住气,眼中讶异更浓,随即化为一丝激赏。
他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是两个……‘尸傀’。
穿着旧褂,打着黑伞,青白脸,不像活人,可又能走能动,力大无比。”
沈伯揉了揉额角,“而且,怪就怪在,这两具尸傀竟能开口说话,还会自个儿取药。”
“尸傀……能开口说话……这是有意识?”
陈峥低声重复了一句,眸光微沉,
“它们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比方说……怕不怕盐米?或是听不得金铁声响?”
沈伯摇头:“寻常驱邪之物,似乎不大见效。”
“今早我遣了个心术不正的学徒去送药,动身前特意让他揣上一把糯米。可到下午……人还没见回来。”
一旁的丁师傅接话说:“韩老头回去前,提过一句,尸魁畏阳火,惧重击,关节僵硬却力大。
核心乃是一股怨戾尸气驱动。”
“明白了。”
陈峥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他抱拳道:“师父,既知根底,便好应对。徒儿想去试试手。”
“哦?”丁师父眼皮一掀,“打算怎么试?用你刚练的崩拳?”
“正是。”
陈峥眼神锐利起来,“崩拳如箭,直进破锐,最擅攻坚透点。”
“尸傀力大却笨拙,徒儿以为,当以迅烈刚劲,直击其关节要害,破其平衡,再寻机毁其核心尸气!”
“听着倒像那么回事。”
丁师父嘴角扯出一丝看不出意味的弧度。
随后,他从石凳下摸出一根白蜡杆子,约莫三尺来长,抛给陈峥。
“拿着。拳头再硬,也别直接往那脏东西身上招呼。用这个,裹上劲!”
陈峥接过白蜡杆,入手微沉,韧性极佳。
嗡!
他手指一抖,杆子轻颤,在空中抖出个棍花,带起一股破风声。
陈峥握紧杆子,心中底气稍增,再而蹙眉道:“师父,这杆虽好,但我还没学过杆法哩。”
丁师父眼睛一瞪:“糊涂!杆子不是你的胳膊?劲不是从你身上发出去的?”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拳脚功夫厉害的好手,兵器上手也就两三天的工夫。
“拳有拳劲,枪有枪劲,理都是一个!你的劈、崩、钻、炮、横,哪一样不能化到这条杆子上?”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陈峥的手腕、肘尖、肩窝,
“这里,这里,这里!力从地起,贯通周身,达于梢节。”
“这白蜡杆子,就是你伸长的骨头,是你多出来的一节小臂!”
“握死了,力就断了,是你在挥棍子。”
老丁的手在空中一抖,做出一个松活至极的持杆动作,
“握活了,意贯梢尖,是你用手臂在探,用指尖在点,用全身的整劲在捅、在扎、在劈!”
“你已入明劲,气血奔涌,能透出梢节。”
“把这股劲握住了,透过这白蜡杆子打出去!”
他语气一顿,看着陈峥,“现在,用你的崩拳劲,握着这杆子,朝前扎一个给我看看。”
“别用蛮力,用你的意!用你的劲!”
陈峥深吸一口气,夜露凉意沁入肺腑,压下心头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