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镇外,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数百名佃户手持锄头棍棒,将清丈队紧紧围在庄内,寸步难行。
几名乡绅躲在人群之后,安排手下不断煽风点火:“官府这是要加租啊!不分佃户、自耕农,连我们这些替主家种地的也要交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说得对!这些黑了心的狗官,嘴上说没地的不缴税,转头就把我们这些佃户排除在外!”
“狗官!狗官!”
……
张尚快马赶到时,只见群情激愤的佃户们堵在庄口,叫嚷声此起彼伏。
“刺史,要不要调兵?”
陈子明见到这一幕,紧张地问道。
“不必,你们在此等候。”
张尚翻身下马,仅由李明月陪同,走向人群。
“张刺史到!”有人高喊一声。
喧闹声顿时低了下去,所有佃户循声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这位年轻刺史的身上,愤怒中夹杂着几分惊慌。
那几名乡绅见刺史居然亲自赶到,脸色一变,彼此对视,神情阴晴不定。
张尚走到人群之前,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沉声道:“乡亲们,我是朝廷委任的刺史张尚。大家不必激动,也无需害怕,我今日前来,并未带多少衙役,也未带一兵一卒。”
佃户们见张尚身后果然只有陈子明与区区五名衙役,眼中的惊慌顿时消失大半。
这也让他们对张尚的敌意减轻许多。
张尚见躁动平静下来,趁热打铁道:“我来此地,是想与诸位乡亲当面说清楚新政的实情,免得大家被小人蒙蔽,误入歧途。”
顿了顿,张尚接着说道:“有人说新政要加佃户的租,今日我以刺史的名义在此保证,这些都是彻头彻尾的谣言。”
他继而解释起来:“摊丁入亩,摊的是丁税入田亩,从此有田者纳税,无田者不纳。而诸位佃户本没有田产,何来加税之说?”
人群中响起一阵细碎的议论,众佃户纷纷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一名胆大的佃户高声问道:“那为何有人说我们佃户替主家种地,种多少就要交多少税?”
张尚看向那人,正色道:“这正是我此行要澄清的。新政规定,赋税只向有田之人征收,你们是佃户,自身并没有田产,便无需向官府交税,至于你们向主家交多少租子,还是按原先与田主约定的来,官府绝不干涉。”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不仅如此,为了防止你们的主家将增加的赋税均摊到你们头上,我还另外推出一项荒地再利用新政。”
“这道新政规定,凡是属于官府产权的荒地,百姓可自行垦荒耕种,前三年免租庸,三年后每年只需要缴纳两成租庸。”
“若是你们觉得向主家交的租子太多,不划算,可以找官府咨询哪些荒地可以垦荒,如此一来也不必受制于主家。”
这话一出,佃户们顿时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属于官府的荒地我们可以自行耕种,前三年免租子,后面每年只需要交两成租子?”
“那咱们还当什么佃户啊!自己去开荒不就行了!”一个年轻佃户激动地喊道。
张尚听到这句话,立刻提醒道:“不过,我也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向诸位说好,目前官府所有的荒地,基本都是下等田,产出不多,若是你们的主家对你们不错,愿意降低租子,留在主家耕种良田,或许收成反而更好。”
张尚这番话既给了佃户们希望,又提醒他们要权衡利弊,不要盲目放弃现有的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