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郎所言有理。”又一位官员出列,“木炭之业,自古有之,乃民生根本之一。朝廷当以稳定为重,岂可轻易以这来历不明、安危未知之物取而代之?望陛下三思!”
一时间,数名出身五姓七望或与木炭利益关联深厚的官员纷纷出言反对,言辞或冠冕堂皇,或忧心忡忡。
戴胄面色一沉,当即解释道:“此物我昨夜在家中测试,只需留有通风口,便浑然无事,休说石炭还将大量雇工,让百姓在冬季也能有一份工钱度日。”
“至于所谓的与民争利…木炭价高,寻常百姓无力购买,只能冻毙于风雪!如今有廉价温暖之物,诸位却在此高谈阔论什么与民争利?”
戴胄尽力压抑住怒气,沉声道:“难道大唐每年被冻死的百姓还不够多吗?”
戴胄说完,工部左侍郎崔英立刻回驳道:“戴尚书此言差矣!通风之说,岂能保万全?百姓愚昧,又岂能人人牢记?一旦有失,便是人命关天!”
“而提供雇工?那原本依靠木炭为生的百姓又当如何?他们的生计便不是生计了吗?”
崔英之后,又有数人出言力挺,反对之声愈发激烈。戴胄虽竭力辩驳,却一时难以完全压制。
这些反对者以对安全的担忧及对既得利益的维护为方向,言辞犀利,一时间竟让戴胄有些难以招架。
龙椅上的李世民面色微沉,却并未立刻开口,目光扫向了站在戴胄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尚。
就在这时,张尚忽然轻笑一声。
这声轻笑在嘈杂的朝堂上显得格外突兀,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崔英面色一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张侍郎,朝堂之上议论国事,关乎民生根本,不知你为何而笑?莫非是觉得我等担忧百姓安危、体恤炭农生计的言论,十分可笑?”
张尚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不慌不忙地持笏出列,先向御座上的李世民行了一礼,才漠然看向王宁以及一众反对的官员。
“对啊!”
“我就笑你们十分可笑,怎么着?”
张尚话音落下,崔英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张尚居然如此直白的公然承认是在笑他们。
还不等崔英等人回神,张尚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笑的就是你这等尸位素餐、坐井观天之辈!笑你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陈腐算计!笑你眼中只有豪强门户之私利,却对天下苍生冻毙之苦视而不见!”
哗~~
朝堂之上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谁都没想到,张尚竟敢如此直接、如此激烈、如此犀利的回击。
崔英脸色顿时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他抬手指着张尚:“你放肆!天下苍生四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轮不到我来说?”张尚厉声打断他,踏前一步,言语间毫不留情:“与你等罔顾人命的行径相比,我区区几句直言算得了什么?!”
他不再看崔英,而是环顾满朝文武。
“口口声声百姓安危?往年烧石炭中毒者,皆因用之不得法,如今有法可解,尔等不思如何推广教化,反而因噎废食,阻挠善政。”
“刀能杀人,莫非朝廷便要禁绝天下铁器?”
“水能溺亡,莫非陛下就该填平江河湖海?”
说到此处,张尚稍作酝酿,声音陡然拔高:“依崔侍郎高见,是不是连你这活生生的人站在此处,因你可能吐出谬论、祸乱朝纲,为防万一,也该立刻拖出殿去…”
他倏然顿住,目光如电,声冷如刀:“一刀给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