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的声音不大,却好似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一众世家子弟脸上。
崔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怒火喷涌:“张尚!你放肆!竟敢口出污言,辱我门楣!”
“辱?”张尚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得着我辱吗?”
“就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门阀,张口诗书传家,闭口礼乐簪缨,只会自吹自擂。”张尚冷笑,“除了靠祖上的荫庇躺在功劳簿上作威作福,你们还会干啥?你们还是个啥?”
张尚轻蔑的眼神与满是嘲讽的言语让一众世家子弟哑口无言。
他拔高声音,接着奚落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又做到了那一项?”
“怎么?才穿了几天绫罗绸缎,读了几天圣人文章,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里的动静立刻吸引了酒楼内食客的注意,这些人饭也不吃了,纷纷用余光看过来。
就连其余包厢内的食客,也一个个放下碗筷,竖长耳朵。
张尚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连珠炮似的继续骂道:“说他们只会舞刀弄棒,没有他们,你们这群只会卖弄唇舌的废物早被突厥人抓去做成酒器了。”
“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便是你们世家的教养吗?”
崔瑾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张尚:“你、你…”
他身后的世家子弟一个个对张尚怒目而视,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对张尚拳打脚踢。
可当他们看见张尚身后一个个膀大腰圆的身影后,也只敢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你什么你?结巴了?”
张尚冷哼一声,开始翻旧账。
“昔日魏晋给了你们世家最大的体面,以九品中正制将选官之权尽付尔等之手,可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说着,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可你们呢?”
“你们是如何回报这份信任的?”
“高门子弟,不论贤愚,皆踞高位;寒门才俊,纵有管乐之才,亦沉沦下僚,以至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张尚每说一句,崔瑾等人脸色便白上一分。
有几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然而,张尚还没有停下来。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社稷沦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中原板荡,饿殍遍野…这累累血债,你们这些自诩高贵的世家,敢说与自己毫无干系吗?!”
张尚上前一步,猛地逼近崔瑾,大声斥道:“这才过去多少年?中原大地血还未冷,泪还未干!尔等便又迫不及待,想在大唐重演这祸国殃民的旧事吗?!”
噗通!
几名世家子弟双腿一软,摔在走廊上。
站着的数人也一个个面无血色,抖如筛糠。
整个酒楼更是鸦雀无声。
所有食客都屏住了呼吸,有人震惊,有人痛快,更多人则是陷入沉思。
张尚目光如刀,扫过他们失魂落魄的脸,语气中的鄙夷更盛:“怎么?没话说了?你们平日里那套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的本事呢?拿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