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并无佛光闪烁的庄严之感,反倒是透着一层阴森气息。
阳明子抬手将道经放下,无法抑制心头烦恼,拿起不远处的佛珠细细打量。
当他将佛珠拿起的瞬间,佛珠上的黑气仿佛想要吞噬他似的,朝着他汹涌而来。
阳明子身上涌现一股真元,将此黑气全数隔开。
“时不我待,灾劫将至,届时,荒山村该何去何从?”
“老师以念头蕴我成形,我却无力护佑村民,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恩师?”
阳明子喃喃自语,眼中悲切愈深。
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悠悠传来。
阳明子微微一愣,身上的伪神气息陡然一滞,满脸惊愕的看向身后。
道观大门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一名玄衣青年提着直刀缓步踏入。
玄衣青年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冷淡之意,身上还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杀气环绕,令人如坠冰窖。
若是不仔细感应,必然会将其忽略,只将他当做一个普通青年。
阳明子目光落在那腰牌上,顿时喜形于色,疾步上前,拱手道:“小人见过诛邪司大人,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
秦安自报姓名,仔细打量阳明子,目光落在那串佛珠上:“此物究竟是何来历?”
他已在门外观察多时。
这个伪神虽然有外丹境实力,但其战力似乎不怎么样,就连自己站在门口都未曾发现。
不过阳明子手中的那串佛珠,倒是引起了秦安的兴趣。
佛珠之上有漆黑的煞气留存,透着一股血腥味。
阳明子闻言,苦涩道:“这正是小人求助诛邪司的缘由,请大人移步内院,容我细禀。”
秦安微微颔首,抬手示意:“请。”
他虽然性情冷淡,但却有自己做事的原则。
如这种庇护一方的伪神,与人类无异,甚至比某些冠冕堂皇的修士更值得尊重。
阳明子不再多言,倒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客气的诛邪司大人,心中稍安,赶紧转身在前方带路。
二人绕过一条通道,来到后院房间。
阳明子伸出泥塑铸造的手掌,点亮了屋中油灯。
当油灯点亮后,秦安趁着昏黄油灯,扫视一圈,眉头微皱。
只见油灯照亮的地方,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则摆放着两尊泥塑。
一为道门泥塑,二为佛门泥塑。
两者摆放整齐,但却显露出不一样的气息。
道门泥塑面目和蔼,颇有一种淡然出尘之气。
佛门泥塑则是面目凶恶,仿佛怒目金刚。
“这是何物?”秦安问道。
阳明子斟了杯茶推至秦安面前,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大人可知此地道观渊源?”
秦安点头道:“从村民处略有所知,但不是很详细,你若愿意说,我便听一听。”
阳明子微微停顿,眼中露出一丝追忆之色:“关于道观的来历,大人既然已经清楚,那小人便向大人说一说,中途发生的一件事。”
秦安抬手道:“请说。”
阳明子稍作停顿,娓娓道来:“五年前,有位云游僧人来此挂单,那僧人终日供奉随身佛像,与先师论道辩法。”
“先师慈悲,留他在观中暂住,不料那僧人与先师屡生争执,最终留下佛像离去,声称要精研佛法再来论道。”
阳明子尽量说的简单,因为不想浪费时间。
秦安听了个大概,但并未说话,耐心等待着后续。
阳明子停顿片刻,继续道:“谁知僧人归途中遭山匪杀害,先师虽与其理念不合,却敬其向佛之心,不仅安葬其尸骨,还将佛像留在观中供奉。”
“先师每日既诵道经,也念佛典,以念故人之情,谁知在道法佛法交织下,这两尊泥塑竟都化作了伪神。”
说到此处,阳明子握紧双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身上的淡然气息消失无踪,愤怒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秦安手指轻敲刀鞘:“静心。”
刚才这一番话语,秦安也是听明白了。
这阳明子必然就是其中一尊塑像所化,而秦安需要对付的,应该就是另一尊佛陀塑像。
静心二字如清泉泻地,阳明子猛然惊醒,强压怒火,继续道。
“那佛像化为的伪神,便是邪恶之辈,他暗中谋害老师,企图占据道观,将荒山村的村民尽数灭杀。”
“我发现其心机后,便与他大战三天三夜,他终究不敌,逃遁到了别处。”
“谁知这几日突然现身,实力骤然大涨至外丹境大成,我已不是敌手,好在老师曾留下一杆浮尘,与我极为契合,倒是能勉强抵抗。”
“但却是如同钝刀子割肉,他也知道我的近况,便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随他将这荒山村的村民屠了,二是我让他吃掉,他便不会对荒山村的村民动手,但我怎会信他。”
秦安微微点头,打断道:“如此说来,我的任务就是诛杀这佛像伪神?”
如果按照这阳明子所说,秦安觉得倒是好办。
自己在这道观中守着,守株待兔之下,待那佛像伪神现身之时,一刀将其斩之便是。
区区外丹境大成,甚至连三刀合一之秘法都不用使用,只需要一刀就能完成任务。
谁知这句话说完之后,阳明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秦安敏锐捕捉到这丝异样,微微挑眉道:“你尚有隐情未言。”
阳明子咬了咬牙,突然跪伏在地,冲着秦安磕了几个响头,泥塑身躯砰砰作响。
“请大人为我做主,为这荒山村的百姓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