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神秀山上雨霖霖
在神秀山的一侧,是壁立千仞、无依无靠的绝崖峭壁峭壁之上,刻有四字远古崖刻一一“天开神秀”。
自阮邛开宗以来,几乎每日都有练气士御风而来,只为欣赏这四个大字的风采。
眾人皆觉得,当初阮邛选择神秀山作为宗门主山,或许是那玄之又玄的天意神授。
可是阮秀从来不去哨壁那边凑热闹。
她只是偶尔会去往神秀山之巔的凉亭,举目远眺。
静静看著那些弯弯曲曲的溪涧,最后匯流成为龙鬚河,再变成水流汹汹的铁符江,
阮秀不是喜欢看这些溪涧江河。
恰恰相反,她是觉得它们很碍眼。
河伯河婆,江水正神,雨师云母等等。
只要是跟水沾边的诸多神。
她自幼就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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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称呼头衔,就会心烦。
总想要像对付新鲜出炉的糕点那样,烤了吃了,一了百了。
不过哪怕铺子对面就是那个水神,对方甚至隱隱透露出愿意把神性让给她的意愿。
她也终究没有这么办。
少女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懒。
她最近確实也不爱动。
也因此个子高了些的阮秀,下巴圆润了些,身材也丰了一些,
阮邛觉得挺好,不需要故意让女儿少吃饭,
其实天底下的父亲看待女儿,多半是怎么都好的。
神秀山今日下了一场连绵细雨。
阮秀慵懒趴在栏杆上,打著哈欠。
一个手拿油纸伞的小姑娘,坐在她旁边玩。
这个被她取名叫做撑的小姑娘,是她之前在路边捡来到的精魅。
感觉挺合眼缘,她就把对方带在了身边。
凉亭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阮秀转头望去,远远走来一行四人,皆儒衫文巾。
阮秀警了眼,都认得。
一个是太守吴鳶,大驪国师崔的得意门生。
一个姓曹的现任窑务督造官,还有个姓袁的。
最后一人,是披云山林鹿书院的一位副山长,化名程水东的老蛟。
不喜欢打扰的阮秀站起身,撑开油纸伞,带著小女孩走出凉亭,將位置让给他们。
四人相视一笑,倒是没有谁太过諂媚示好。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阮秀跟某个人关係比较深,他们不好太过热络。
换成其他练气土,肯定最少要跟阮秀道一声谢,外加自报名號,混个熟脸。
四人是相约来此下棋,吴鳶要与程山长对弈。
曹袁二人,这次只是观战而已。
曹袁祖上是至交好友,是大驪双璧。
可是数百年之后,
隨著大驪王朝的国势蒸蒸日上,两姓却有点势同水火。
相对而坐的曹袁二人,几乎连视线都没有交流。
吴鶯举目远眺,望向南方。
他家先生说过,大驪皇帝,其实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
这个消息已经快要纸包不住火,朝堂內的高层就要开始商议储君之事。
大驪宋氏子嗣,皇子当中,宋和,当然是呼声最高。
那个仿佛天上掉下来的皇子宋睦,朝野上下,无根无基。
大驪宗人府,对此讳莫如深,没有任何一人胆敢泄露半个字。
可能有人出现过心思微动,然后就人间蒸发了。
如果皇帝陛下的“英年早逝”。
一国社稷就只掌握在三人当中。
那位在长春宫修行的娘娘,两位皇子的亲生母亲。
监国的藩王宋长镜,辅国的绣虎崔。
一个占据著大义和血脉正统,一个管著全部的大驪军伍,一个是大驪百年国策、全出於手的国师。
三人合力维持著一个大驪朝野、山上山下的微妙平衡。
或许是为了让皇帝走的放心。
隨著宝瓶洲乱象初起。
大驪铁骑已经准备南下了。
凉亭里响起清脆的落子声。
手持油纸伞的青衣女子,缓缓走在山岭道路上。
精魅出身的小姑娘笑嘻嘻问道,
“秀秀姐姐,你怎么一直这么提不起精神呢。”
阮秀心不在焉道,“糕点吃完了,饿。”
“这就说得通了。”
小姑娘撑点点头,
“那秀秀姐姐有没有试过吃杨梅不吐核、吃西瓜不吐籽来顶饿?”
阮秀笑了起来,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看把你机灵的。”
小姑娘抬起脚,看著满是泥泞的鞋子,鬱闷道,“烦。”
阮秀点了点头,“是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