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
窒息....
深渊....无光.....
“嗬——!”
查尔斯惊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衣物,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
这是....哪?』
我...死了吗?』
他茫顾四周,自己似乎是在处於一间寻常的旅馆房间。
“我.....没死。”
查尔斯哑著嗓子吐出几个字,但脸上,却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呼吸虽回归平缓,但眼神却木然地看著前方,像极了一具凭藉面具展现喜怒哀乐的戏剧偶。
当灯光没了,灵魂也没了,只剩下那空洞的壳。
也许....从废墟捡到萝丝碎斗篷的那一刻,他心就已经死了。之后的一切行动,都像是没有真实情感的演戏。
这样做的目的......是復仇吗?
可他连自己的仇人,都搞不清楚。
主导一切的执政夫妇?悲剧源头的机械商人?亦或者那强盗般的帝国驻军?还是说.....这噁心的世界?
他不知道。
他这样做,可能更多的是为了宣泄心中那压不住的烦闷。
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拉下场,看他们被自己引著,红著互相撕咬,不死不休。
哪怕自己这个小人物,被波及踩死,也很痛快、很愉悦,不是吗?
“呵...呵呵...”
查尔斯捂著蠕动的麵皮,指缝里漏出顛痴的笑。
“吱——”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头上包著绷带、著装干练的女人,端著一盆水走了进来。
查尔斯顷刻收回笑声,透过指缝,打量来者。
这女人,他没见过,是老板那边的人?
“醒了?”
女人开口,语气和她外貌一样干练高效,
“这里是戏台后的休息室,你在这睡了两个时刻。”
“......”
查尔斯没有说话,在他认知中,只有习惯审讯的人,才会偏向於这种高效凌厉的语气。
果然,对方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苏珊,治安护卫队的。是李安....”
她顿了一下,
“是你的老板,把你扔到这里的。他说,如果你提前醒了,就让我问你,要不要去看看歌剧。”
“歌剧?”
查尔斯愣住了,自己都晕倒了,都没了“天使之喉”,这歌剧还能演下去?
猛地,他呼吸一滯,心底升起一个他不敢相信的可能。
他急著站起来,不慎摔在地上。身体摔得生疼也不管,连滚带爬地起来,跌撞著冲了出门。
当抵达过道,窥见舞台一角时,他却定在了原地。
舞台,亮著光,
真正的萝丝,站在台上,放声歌唱,
身上缠著绷带,却遮不住闪耀。
“噗通...”
查尔斯跪倒在地,抱著肩膀,又哭又笑。
苏珊站在一旁,沉默地望著一切,脑海不禁回想那临近死亡的一晚。
若不是那人及时出现,自己和萝丝,可能真就殉职了。
自己,又欠他一条命了。
苏珊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卷欠条,颇为头疼。
上次欠的治疗费都还没还完,现在又多了一卷。
物质欲望不高的她,头一次渴望涨薪。
.......
深夜,执政大人的办公室,大门开敞。
一个蒙著眼睛的修女,缓缓走了进来,落脚没一丝声响,宛如一道鬼魂。
烛火微晃,执政大人抬头,看了修女一眼后,冷淡地念述起对方的身份:
“安娜·塞拉菲姆,前福音圣女候选,现圣宗放逐的罪人修女。放逐原因.....未知。”
安娜修女微微頷首,声音虽轻,却十分清晰:
“所以,您唤我来,是为了什么?”
“咔嗒..”
执政大人將笔放下,视线落在安娜蒙眼的白布上:“你的过去不重要,我也没空深究。我只確认一件事,新洲若陷进战爭,你的立场,在哪?”
安娜静默了半秒,回道:
“赎罪之人,不该涉足纷爭。”
执政大人冷笑一声:
“希望你们,能守得住这份对神明的信诺。”
说完,他便拿出一本册子,往桌前一推:
“这是西郊回北片区的信眾名册,还有各教堂的通证。你们的侍神赠资,我会纳入九区的名额,由中心城直接划拨。但...这片地界要是出了圈內的事,也全由你们担责。”
安娜薄唇微张,略微惊讶。
执政大人的这番操作,相当於把本地主教的位置,交到了她的手上。
要知道,先前她一直確保中立,得来却是新洲和帝国两边的排斥,各种资金的掐断。
对此,执政大人似乎並不想过多解释,挥挥手示意安娜带著名册赶紧离去。
见状,安娜也不过多询问,毕竟她也说过,不参与那些纷爭。
她们负责的,只是维持神秘与现实的平衡,是那疯狂之下的看守者。
取了名册后,安娜便离开办公室。
幽静的走廊,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