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什么样?”
苏惟画神色平静,无悲无喜地回望着她的眼睛。
凌承恩单手托腮,将手肘支在自己的膝盖上,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
苏惟画的眼睛条件反射地眨了几下,睫毛扫在她的掌心,整个人都很茫然,不懂她为何有此举动。
和凌承恩预料的一样,苏惟画虽然不解,但却没有任何想要挣脱她掌心的想法。
“感觉不到你的情绪。”
凌承恩倏然收回手,忽然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抛开当初各自为了部落而战这种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已经是我们石林的一份子,可是我总感觉你游离在外。”
不仅仅是在部落里,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家里也是一样。
苏惟画除了和于少臣的关系亲近一些,和其他人也几乎没什么交集。
其实他伤势康复之后,为部落做的事情不少,但却始终有种微妙距离感。
部落里的兽人虽然都认识他,但好像也没有和他走得比较近的。
苏惟画垂眸看着她垂下的指尖,问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吗?”
“不是。”凌承恩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着把家里的人当做可以依靠的同伴。不管是我,还是白青羽,亦或是家里的其他人,绝对不会像雪狼部落那些背叛了你的人一样,辜负你的信任,甚至伤害你。”
苏惟画缄默良久,缓声道:“我知道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给我点时间。”
苏惟画忽然抬头,朝着她淡淡笑了一下。
一个平时几乎不怎么笑的男人,突然露出了一抹可以称之为柔和的笑容,杀伤力还是很惊人的。
凌承恩看着他的笑容稍稍失神,就看见他起身移开了视线。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他没给凌承恩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从地穴走出来后,他回头看了眼昏暗的洞口,深深吸了口气,眉间平添了许多褶皱。
……
晚饭是苏惟画带着狩猎队中的三四个兽人一起做的,因为从来没有处理过恐猪,几人在分解恐猪时争执了一会儿,最后是根本没有睡意的凌承恩走出来,亲自上手给他们杀猪。
恐猪已经死了有小半天,身上的血液基本上都顺着脖颈处的伤口流干了。
扔在草地上的恐猪尸体,像一座肉山一样,散发着一种很奇怪的臭味儿。
这个味道和恐猪巢穴的味道是一样的。
凌承恩让四个人拉着恐猪的四条腿,从脖子中线一路往下,企图将恐猪的肚腹剖开,但刀身大半没入猪身内,那些碍事的毛发和粗糙紧实的表皮,就像是粘糕一样,阻碍着刀身往下移动。
所以她决定先剥皮。
恐猪和普通的猪肉还是不一样的,仅是粗糙的表皮就十多厘米厚,将要走刀的地方毛发剃光后,骨刃一路下去才畅通无阻。
刚开始剥皮,她做的不算特别熟练,所以一开始剥的不算平整,但后续下刀却越来越稳,而且没有多余的动作,短短二十分钟,她就将这头恐猪的皮彻底剥下。
因为恐猪皮毛味道很大,凌承恩不太想留着,打算直接扔掉的,但苏惟画觉得这猪皮处理一下,先收着,以后说不定能有别的用途。
凌承恩最后只能将猪皮交给他处理,并表示处理后的味道依旧很大,她是绝对不会把这玩意收进空间内的,不然其他的物资也会染上那种臭味儿。
林影带着五六个人,去附近的林子里,按照白青羽的要求,砍了一棵树龄过百的古木。
古木拦腰截断后,将树干锯成一段一段,然后几个兽人就开始用兽爪在木头里使劲的刨,直至做出一个盆子的形状,才交给苏惟画和白青羽最后处理细节。
他们带的容器不太够,一路上只能就地取材,边做边用。
凌承恩需要大量的盆子,用来装恐猪的内脏。
她一开始是想要把猪肠子扔掉的,因为分量太多了,而且是恐猪身上味道最重的部位。
但考虑到这次是想验证恐猪身上的各个部位是否能作为食物,所以她还单独把肠子分装,打算吃完晚饭后,再让他们用烧出来的草木灰清洗。
凌承恩将白天弄的那盆猪血搬了出来,里面早就撒过盐,目前猪血已经结成一块。
这一木盆的猪血,还只是她最后收集到的。
因为十人小队干掉这只恐猪的手法不太利落,恐猪身上弄出了大大小小很多道伤口,所以到处都是血刺呼啦的,尤其是他们狩猎的地点那一片,撒了大量的兽血。
如果不是附近还有二十多人帮他们警戒,这十人小队的首次狩猎任务,绝对是以失败告终。
凌承恩拿着苏惟画做的菜刀,在装满猪血的盆子里画规规整整的格子,然后伸手将一块猪血捞出,放在菜板上切配好,又将知绿白天收集到的野菜递给白青羽,让他帮忙清洗一下。
猪血炒起来很简单,加了点野菜,味道更丰富一点。
凌承恩还加了一些野蒜和辣椒,大火将猪血爆炒了之后,很快就出锅盛盘。
她自己先尝了一块,没有什么腥臭味,就是普通的炒猪血味道。
确认味道没问题后,她就把盘子放在了石头上,让几个准备学做饭的人都尝尝看。
方法刚才她已经教过了,今晚吃不吃的上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就看他们学成什么样儿了。
林影对炒菜很感兴趣,在湖泊边洗了手,将上衣脱了挂在腰间,一脸跃跃欲试地抢走了一个灶眼。
玄岩正蹲在一旁,将狩猎队采摘的大量野菜分类,并时不时询问帮忙分拣的原染几句,得知这些野菜都是用来做菜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震惊,但也不平静。
玄岩虽然自诩治疗术不行,不算是个正经巫医,但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以他在南原学到的医术,放在北原这边几乎是降维打击,这北兽原上,就没有几个巫医药理能好过他。
可是就算博学如他,却也无法完全分辨这些野草的品种。
而且,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完全就是毫无作用的杂草。
入药绝对不可能,更不用说成为可以入口的食物。
玄岩分拣完之后,看着眼前半人高的野菜,问道:“你们分辨这些药草和野菜的知识,是谁教的?”
“咱们部落的巫医啊,还有少族长,他们俩懂得可多了。”原染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