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张巡手中的珠子一震,里面泛起微光,投影出一道模糊人影。
“张队正,总算是联繫上你了。”那人影出言之后,有明显鬆了一口气的感觉,“之前联络了你许多次,都无回应。”
“之前一直在路上,骑著马,就算这珠子有动静,也发现不了。”张巡当即回道:“更何况,这一路上都在抢时间,也没功夫停下来,慢慢感应灵气,与你联繫。这些,你当是知道的,居然还联繫多次,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可与边疆有关?”
“与边疆关係不大,与你等此番南下的目的有关。”
“吾等的目的?”张巡眯起眼睛,“是安节帅又有了新的指示?”
“不是,”那珠子里的模糊人影说到这,似是忍不住多说一句:“话说,那传闻虽有不少,可那安禄山如今可还不是范阳军节度使,別总是一副其人已经当政的样子。须知,在如今两位裴帅都已不在,副帅不明之时,你等此番所迎之人,其实便是范阳军中权柄最大之人了,尔等面对他时,可千万要保持谦卑,不要有什么跋扈之態,更不要有无礼之形!”
张巡一愜,隨即点头道:“言之有理,所以到底是何事?”
“自然是那位李司马——”那人影说到一半,忽的话锋一转,“算了,用说的,还有几分词不达意,乾脆还是直接给你传念吧!六贼定住,莫要抵抗,
疾!”
那珠中话音落下,一道明光从中进发出来,细若游丝,直入张巡眉心之中!
张巡起先神色如常,但马上一变,待几息之后,更是眉头紧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忍不住对那珠中人影问道:“此话当真?可有例证?”
“情报就在我手上拿著,甚至已有两份,可以相互比对。”那人影说著,很快就成了一副淳淳告诫的味道:“你若是寻得了李司马,一定要谨慎、客气,以礼相待,你手下那群人,也要好生约束——“”
张巡深吸一口气,打断对方,说道:“已经找著了。”
“啊?”那人影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就问:“可曾拜见过了。”
“也见过了。”
“那——”那人影的声音小了一些,“可有无礼之处?”
张巡警了崔元裕一眼,回忆片刻,道:“並无失礼之处。”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影鬆了口气后,反而兴奋起来,“说起来,这位新任司马有这等手段,那突厥余孽的谋划,定是一场空了,待他来了,正好向他请教!”
“这些待我回去,再说吧。”张巡说完,又简单交流几句后,那珠子才暗淡下来,然后他一转头,看向崔元裕。
“队正,怎么了?”崔元裕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毕竟张巡与那珠中人影对话,並未避讳著他人,因此崔元裕等人也听出了一点意思,“可是那位李司马..”
“李行军司马是有大本事的人,”张巡不等崔元裕將话说完,就对著在场的眾多骑兵道:“他不光是儒家推崇的大学问家,更是文武双全,在这一路上,已有至少四个妖王、十几个大妖陨於其手!更有几位存神境界的修士,被其击败!”
“什么!?”
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以至於眾人一时间,竟有几分回不过神来,甚至无法立刻理解那话中之意。
崔元裕更是膛目结舌,有心开口,但隨即心中一颤,想到了自己方才在船上时的表现,这嗓子里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
结果,张巡却还在说:“不光如此,就连那位令朝廷头疼不已的大河河伯,
据说也饮恨於李司马手中了,只是还未完全確认———”
“大河河伯?这—”
眾骑士中,也有几个知晓这尊地祗的,一个个面面相,但也有不知道的,
於是那知道的就开始科普起来“据传此人乃是千里大河之主,能行云布雨,神通广大,道门的大能见了,也要绕著走!听说,还有大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却不敢报復!上个月来军阵大闹一场的那几个,你等还记得吧?他们那几个修士,之所以囂张,就是靠著长辈护佑,可其长辈见了大河水君,也要点头哈腰!”
“这么厉害!?”
“那等咱们这位新任司马上任,再来像之前那般的事,岂不是不仅不用怕,
还能打回去了?”
听著眾人议论,张巡知道这其中固有夸张之处,却也不制止,反而转头看向不远处那道自深山中蔓延出来的犁痕,沉思起来。
“这位李司马真有这般手段,那之前此处的天地异变,莫非也是因为他?”
这么一想,他的背上不由流下冷汗。
“好在刚才崔小子虽口无遮拦,可大部分是私下里说的,且不怎么过分,不过是要严加管教一番了!”
与此同时。
在那北方边境,寒风之中,正有一队兵马归营。
疾风卷著烽烟掠过箭楼,那营中火把连成赤龙,列於大军两旁。
“使君威武!”
“节帅威武!”
守营牙兵以杆击地,喊声震天。
身著鎏金明光鎧的安禄山,瞧著两旁的兵卒,听著眾人之声,笑声如雷!
在他身后,三千曳落河骑士擎著七狼头蠢,甲胃上满是暗红色的血跡。
大营中间,早有火头军抬出二十瓮酒罈,摆开酒席,烤全羊的焦香漫过校场,令人食指大动!
“诸儿郎此番疾行半月,其中几次日夜不息,杀敌立功,都辛苦了,先下马,吃肉!然后,本帅当论功行赏!”安禄山高声传令,眼中闪过一点红芒。
“多谢节帅!”
眾骑兵欢呼,翻身下马,个个喜笑顏开,眼中同样有红芒隱现。
安禄山亦如此,他摘掉头盔,露出威严面孔,稍稍梳理蓬鬆的鬍鬚,正要入席,忽有灰翎信使撞开欢庆人群,上前来道:“节帅,南边有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