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眉头瞬间皱起,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外面何事喧哗?”
话音刚落,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魏忠贤与王体乾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身上的宦官袍沾着寒气与雪沫,连帽子都歪了。
两人顾不得礼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却浑然不觉,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声音发颤:
“启禀皇爷!大捷!辽东大捷!”
“辽东大捷?”
朱由校脸上的不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猛地前倾身体,双手按在案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快!将奏报呈上来!”
魏忠贤连忙膝行几步,双手高高举起捷报。
那是一份用驿站最快速度递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报,信封上还印着“辽东巡抚行辕”的火漆印,边角因一路疾驰而有些磨损,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分量。
朱由校伸手接过。
他拆开火漆,展开奏报,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迹,起初还带着几分急切,越往后看,眼神越亮,嘴角渐渐扬起抑制不住的笑意。
“好好好!”
接连三个“好”字从他口中传出,声音里满是狂喜,他甚至忍不住抬手拍了下案几,震得碟子里的菜汁都溅了出来。
“斩努尔哈赤!破抚顺!红河谷大败建奴主力!朱万良好样的!熊廷弼好样的!”
奏报上的每一个字,都让朱由校欣喜若狂。
辽东明军不仅攻克了被建奴占据多时的抚顺城,更在红河谷击溃了建奴的主力部队,最关键的是
建奴贼酋、那个从万历末年起便在辽东肆虐、让大明屡吃败仗的努尔哈赤,竟被总兵官朱万良斩杀于赫图阿拉城外!
这份捷报,份量太重了。
它意味着,困扰大明近十年的建奴之患,终于被狠狠打压下去。
意味着辽东的战局,从此刻起彻底扭转。
更意味着,他推行的新政、对边军的整顿、对蒙古诸部的拉拢,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最丰厚的回报。
朱由校将奏报紧紧攥在手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站起身,在阁内来回踱步,脑海中早已开始盘算这大捷的后续。
有了这份胜利,朝堂上那些反对新政、弹劾他“破坏祖制”的声音,都将不攻自破。
之前纳蒙古女子入宫,朝臣说他“违逆祖制”。
推行番薯种植,说他“乱改农政”。
整顿边军,说他“苛待将士”。
可现在呢?
他“破坏祖制”,却换来了辽东大捷,斩了努尔哈赤这个心腹大患!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些僵化的祖制,早已不适应如今的大明。
说明他的新政,才是挽救大明的正确道路!
只要一直赢下去,只要不断拿出实打实的功绩,哪怕再有人拿“祖制”说事,又能如何?
功绩便是最好的理由,胜利便是最硬的底气。
接下来,他可以借着这股势头,进一步推进江南税政改革,彻底掌控南京。
可以借这个大胜,继续推行新政!
“魏忠贤!”
朱由校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魏忠贤。
“立刻将捷报誊抄数份,快马送内阁、六部、都察院,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大明将士,斩了努尔哈赤!扭转了辽东颓势!”
“奴婢遵旨!”
魏忠贤连忙应下,起身时因激动而踉跄了一下,却依旧快步退了出去,生怕耽误了片刻。
王体乾也连忙起身,躬身道:“皇爷,此等大捷,当昭告天下,以安民心!奴才这就去传旨,让钦天监择日祭天,告慰列祖列宗!”
朱由校点了点头。
他再说道:“今日大喜,给宫里面的人,还有在朝京官都发赏!”
“另外,自辽左用兵以来,边将多败没,至是始有此大捷。努尔哈赤倡乱十余年,荼毒辽东,至是伏诛,边患稍纾。召廷议嘉辽东将士功,拟俟核报行赏!”
魏朝见此情形,赶忙领命。
“奴婢这就去办!”
方才报捷时被两人抢了先,已是失了先机,眼下安排捷报誊抄、昭告天下的差事,说什么也不能再落后。
他刚躬身应下朱由校的吩咐,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皇帝一声轻唤拦在了原地。
“魏大铛且慢。”
朱由校的声音里没了方才看捷报时的狂喜,反倒多了几分慵懒的松弛,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魏朝脚步一顿,连忙转过身,躬身垂首,姿态比先前更显恭谨:“皇爷有何吩咐?”
他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皇帝,见朱由校正靠在御座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神情,是连日来筹划江南、忧心辽东后从未有过的轻松。
“晚膳,改去储秀宫用。”
朱由校轻描淡写地开口。
“储秀宫?”
魏朝先是一怔,瞳孔微微收缩,随即瞬间反应过来。
储秀宫如今住着的,正是科尔沁部送来的三位贵人:哲哲、海兰珠,还有那位年纪尚轻却眉眼灵动的本布泰。
自她们入宫以来,皇帝虽允了她们居住在储秀宫,却始终未曾踏足半步,连日常赏赐都只是按规矩来,从未有过格外的恩宠。
那会儿魏朝还私下琢磨,皇帝是顾及“纳外族女子”引发的朝堂非议,不愿再授人以柄,可如今看来,并非皇帝无意,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如今辽东大捷,努尔哈赤授首,压在皇爷心头最大的石头落了地,这份大胜带来的底气,终于让他卸下了那份刻意的克制。
“是!奴婢这便去储秀宫传旨,让宫人们备好晚膳,再请三位贵人梳洗候驾!”
魏朝连忙应下,声音里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殷勤,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能替皇帝办这桩“舒心差事”,也算是弥补了之前被抢功的遗憾。
朱由校看着魏朝匆匆离去的背影,缓缓靠向御座,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眼神里渐渐褪去了帝王的锐利,多了几分属于凡人的疏纵。
这些日子,他活得太“紧绷”了。
为了辽东战局,他夙兴夜寐,算粮草、调兵力,还要应对朝堂上的明枪暗箭。
为了新政推行,他顶着“破坏祖制”的骂名,硬生生扛下所有压力。
就连纳科尔沁女子入宫,也是为了拉拢蒙古诸部,为辽东战事铺路,从头到尾,都带着“帝王权衡”的算计,没半分属于自己的“任性”。
可现在不一样了。
辽东传来捷报,那头通古斯野猪被斩了,辽东的局面彻底扭转。
那些曾指责他的朝臣,过一会,怕是要对着捷报瞠目结舌。
他这个皇帝,靠着“不遵祖制”的新政,靠着“联姻外族”的策略,打赢了这场关乎大明存亡的硬仗。
那他凭什么不能放纵一次?
之前不动储秀宫的的蒙古女子,是不想在战局未定之时,再给朝臣添攻击他的理由。
可如今大胜在手,功绩昭然,他想做什么,又有谁能拦着?
“这些女人,难道朕不能玩?”
他咧嘴一笑,呵呵一笑。
“你们不让朕玩,朕偏要玩,不仅要玩,还要痛痛快快地玩!”
一夜御三女!
专门让那些士大夫跳脚!
他倒是期待,那些酸腐儒想要劝诫他,却又痛心疾首,急得跳脚的模样!
一个个以圣人之道,以祖训为由数落他。
哼!
你们这些垂垂老朽,该是到了改变的时候了。
朱由校脸上露出一丝睥睨天下的霸气出来。
朕是大明的皇帝,是扭转辽东局势,该变大明国运的皇帝,享受这份胜利带来的“奖赏”,本就是天经地义。
他甚至有些刻意地想体验一把旁人眼中“昏君”的滋味。
不是真的沉溺酒色,而是想借着这份放纵,告诉所有人:
他这个皇帝,既有运筹帷幄、平定外患的能力,也有随性而为、掌控自己生活的权力。
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那些朝臣的指指点点,在绝对的胜利面前,都该被抛在脑后。
他是大明的皇帝,是大明的主人!
那些繁文缛节,是约束庸主的,而不是来束缚我这类雄主明君的!
那些妄想在大明搞‘君主立宪’,想让他这个皇帝垂帘而治的臣子们,大可死了这条心了。
他朱由校,将会成为历代皇帝中,最君主集权的那一个!
只有君主集权,才能拯救现在的大明。
之前不能逾越的规矩,他都要一个个冲破!
脚踢党争酸腐儒,拳打建州野猪皮。
这个穿越过来第一天定下的目标,他已经完成了大半了。
变法改革去沉疴,开海殖民传汉法。
这个,却还需要继续努力。
但.
时间还很长,这些事情,他终将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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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会晚,不用等,建议明天起床了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