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之败,不在兵力少。
其实在萨尔许之战时,明军的兵力,也不差建奴多少。
败就败在分兵。
建奴将几路大军分割包围,每每以优势三四倍的兵力围歼明军一部,这才导致了萨尔许之战明军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现象。
另外。
再好的战略,也敌不过友军不动如山。
常山之蛇当真不行?
非也。
人家战略参谋部说的好好的,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这可是孙子兵法的战略。
不好吗?
谁敢说不好,但你的士兵素质不够,将领心怀异志,存着保留实力之心,沈阳即便是铁桶一块,也能给建奴撬开。
历史上铁岭卫的陷落,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李如桢不动如山,不敢支援的原因。
“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戚金眉头紧皱。
若是各部不能齐心协力,那如何击败建奴?
孙承宗缓缓说道:“本官已奏请陛下,设‘辽东督师府’总揽兵权。凡怯战违令者,无论总兵、参将,皆以尚方剑立斩辕门!”
其实,仅仅如此,恐怕还不够。
需要从基层开始,逐渐改革,但现在,留给大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为建奴,已经秣马厉兵,随时准备出击了。
沈阳一百二十里外。
有一座城池矗立。
正是铁岭卫城,
此城城墙倾颓,砖石剥落,焦黑的梁木斜插在废墟之中,像一具被剖开的尸体。
这座边陲要塞曾两度陷落。
第一次,建奴破城,掳掠一空。
铁岭在火光中哀嚎,城墙被拆毁,官署遭焚掠,只余焦土。
第二次,他们不再满足于劫掠,而是彻底占领。
如今,残破的城垣上插着正红旗的帅旗,断裂的垛口间游荡着女真哨骑。
城中原总兵府,如今改为和硕贝勒行军前营。
大堂之中。
代善大马金刀地坐在鎏金交椅上,未卸的铠甲还带着血腥气。
他面赤如枣,虬髯环颊,身长八尺,颧骨处有两团高原红,左眉骨至耳垂有一道中指长的箭伤,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
作为四大和硕贝勒之首,代善此刻却格外暴躁。
一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实在是走霉运了。
去岁九月,代善因偏宠继妻纳喇氏、虐待前妻之子硕讬引发家族危机。
今年二月,代善彻底失去储君特权,沦为与阿敏、莽古尔泰、黄台吉平级的四大贝勒之一。
当然,据说坊间还有一个流言:代善失宠还与其同第四大妃阿巴亥的暧昧关系及侵占长子岳讬居所等劣行有关。
毕竟建奴乃蛮夷也,玩玩小娘也没什么。
此事雍正王朝亦有记载。
失去了太子之位,代善的心情能好才怪。
而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沈阳的局势了。
万历四十七年,后金连克开原、铁岭,一路摧枯拉朽,然而,转攻叶赫部回来之后,却发现原本好啃的沈阳城,居然成了刺猬了。
“你是说,晋商和内应……全被拔了?一个都联系不上了?”
代善的眉头骤然拧紧。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大贝勒越是沉默,怒火便越是骇人。
“呵,好一个熊蛮子!”
他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
自起兵以来,晋商暗通款曲,内应传递军情,建州铁骑总能先发制人。
可如今到了沈阳城下,这招竟被生生掐断!
李永芳垂首而立,脸上堆着谄笑,语气却愈发谨慎:
“大贝勒明鉴,那南朝辽东经略使熊廷弼手段狠辣,新上任的孙承宗又深得天启小儿信任,在辽东大修棱堡、深挖壕堑,如今沈阳内外,已如铁桶一般……”
代善眯起眼睛,指腹缓缓摩挲着刀柄。
“铁桶?本贝勒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城墙硬,还是我正红旗的楯车硬!”
李永芳在一边附和道:“大贝勒一出马,沈阳必定会被攻下,一如往日一般。”
然而,李永芳这句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了。
这位大贝勒冷哼一声,质问道:
“可为何我部最近连刀甲补给都断了?莫非后方有人学那尼堪国的蛀虫,贪了老子的东西?”
代善的目光如刀,冷冷剜向李永芳,指节在案上重重一叩。
那眼神分明在说——“若敢贪我建州儿郎的命根子,本贝勒活剐了你!”
李永芳喉头一紧,后背已渗出冷汗。
他虽是后金第一位降将,受封“抚顺额驸”,娶了阿巴泰之女,更因攻清河、铁岭之功擢升三等总兵官。
可在这群爱新觉罗的贵胄眼里,他终究是条“尼堪狗”。
此刻,代善的目光已将他钉死在原地,仿佛下一瞬就要喝令拖出去砍了。
“大贝勒明鉴!”
他扑通跪地,嗓音发颤。
“奴才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正红旗半片甲叶啊!”
“那是为何我军,连军需都短缺了?”代善继续质问。
李永芳眼珠转动,赶忙说道:
“大贝勒,您听奴才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