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川幽斋则是满眼期待:“伊也,你并非是作秀,你乃是有真才实学的,这灯谜之后便是诗会,我等准备充分,且看他大明君臣如何应对!”
在现实中倭国对大明已然很难取得胜利,那么这文道上头的胜利便显得尤为重要。
一开始,细川幽斋并不报希望,毕竟乃是在大明的地盘上,周围皆是大明人,想要在此取得胜利,何其困难?
可近来他突然间发现了,大明京城也并非是铁板一块,靠着这些纷杂的势力纠葛,他还真能够火中取栗!
“登科录唱名,至亥时二刻,元宵灯会解灯谜一甲第一名倭国使节细川伊也,解灯谜一百四十五个,一甲第二名为仁民医馆刘永宁,解灯谜一百三十七个.一甲第三名为山东士子于慎行,解灯谜一百二十一个.”
随着会场最中央的锣鼓声敲响,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登科录的唱名。
即便是在大明门城楼上,张居正与申时行也可通过千里镜探查到下头的情况。
申时行不由得发出感慨,连连摇头说道:“这场面实在是焦灼不已,那倭女遥遥领先,可那位刘永宁却是紧追不舍,不知是医馆里头哪位俊才,可千万让我大明丢了颜面。”
他倒没有觉得很在意,元宵灯会突出一个与民同乐,只不过将这状元头名留在京城,乃是所有大明读书人朴素的观念。
张居正却紧闭嘴唇沉默不语的样子,他悠悠然说道。
“想来倭女会拔得头筹。”
申时行有些意外地扭过头来,看向张居正的表情,一时间不由得猜测出不少东西。
知内情之人皆是会明白,这场灯谜竞赛,普通人要想拔得头筹那是难上加难,这一甲前三名怕不是背后都有人助力。
倭国使节初到京城,便有这么强的能量,能召集那么多读书人帮着解开灯谜?
即便是倭国人用重金有所动作,想必也完全脱不开张居正的掌控之中,可他竟对眼皮子底下的动作没有反应,其中态度自然便是耐人寻味了。
还是说,这场倭女在京城出彩的表演,张居正在其中也有推波助澜呢?
申时行心中疯狂猜测。
这些东西都未可知,然而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张居正对于幼子张允修迎娶公主之事,那定然是极力反对,甚至于到了,宁愿让倭女当上这个儿媳的程度。
毕竟,对于大明目前的实力来说,元宵灯会上能不能取得魁首,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可对于张家来说,张允修若是迎娶了公主,那便就是天大的事情。
成国公朱应桢灰头土脸地从“鸿运场”里头逃离,嘴里头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惨了惨了,便又是了两千两银子,张士元这个杀千刀的,怎么成天搞出这种让人上头的玩意儿!简直是他娘的销金窟啊!”
朱应桢前些日子,靠着仁民医馆的“戒瘾班”,才堪堪脱离了期货市场的魔爪,如今又着了这“博饼”的道,简直是防不胜防!
朱应槐刚刚结束在鳌山旁舞台上的表演,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查看老哥的情况。
见到朱应桢无事,且自己出来了,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
“哥你自己能回头便是好的,我早便是提醒你,今日这‘鸿运场’玩不得,特别是‘十两’银子的,你若是想玩,可去解一解灯谜,照样可以得一些奖励,岂不美哉?”
朱应槐如今乃是西山剧场的名角儿,不论是单口相声还是对口相声,在京城也是有口皆碑。
自西山筹办元宵灯会开始,内部便三令五申,严禁西山子弟参与到“鸿运场”的赌博之中。
照着张允修的原话就是——那些都是有钱纨绔玩乐的东西,尔等乃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没事猜猜灯谜多好啊。
“他次次皆是这么说!”
朱应桢有些气愤。
张允修这小子每次搞出个新东西,就都会来一句说什么“有风险”“量力而行”“不推荐沉迷”等等,可偏偏就是这样说,却是会让平日里想找乐子的勋贵官员们乐此不疲,每每皆是会中了张允修的招数。
然而,你还不能说张士元什么不是,毕竟人家确实是提醒你了。
朱应槐有些无奈,摇头晃脑地说道:“哥你却又是忘了,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膳,若是想要不劳而获,那最终便是会亏得血本无归。”
朱应桢听得头都大了,他摆摆手说道。
“又是张士元讲课的那些东西,这些道理与灯谜一般难解。”
说到灯谜,他便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登科录上头,不由得发出惊讶之声。
“这一甲头名竟还是倭女,尔等西山书院的读书人干什么吃的?竟让名倭人在我大明京城撒野?”
朱应槐满脸无奈的样子,摊开手说道。
“哥你却是不知,那倭女确实是厉害,于我看起来,才华仅在顾师弟之下,今日这元宵灯会,我等西山子弟是不能参与的。
北直隶文道执牛耳者,非我西山莫属,西山不出手,让倭女力压群雄,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朱应桢很是气愤的样子:“他张士元搞得什么道理?竟让倭人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
朱应槐压低声音说道:“此事恩师想来也不能全然决定,听闻有元辅先生参与其中。”
朱应桢不解其意,骂骂咧咧的样子。
“不成不成!绝对不可让倭女占了上风。”
说话间,他便要朝着外头走去。
朱应槐有些意外地询问说道:“哥你这是去哪里?”
朱应桢留下一句:“棋盘街铜锣巷里有赌场,我去押个一千两银子,买那医馆的刘永宁赢!”
“哥!”
朱应槐还想阻止,可对方头也不回地钻入了人群之中。
“嗳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他无奈叹息着,可想到“刘永宁”这个名字,却不由得紧皱眉头。
听起来很是熟悉啊?
但是他对于医馆不是很熟悉,想来要去寻顾宪成、赵南星等人,能问出个端倪来。
棋盘街的一处商铺内。
顾宪成神色铁青的样子,他一拍桌案说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国子监那帮学生竟帮起了倭国女子,为了银子连面皮都不要了!”
高攀龙也是气愤不已地说道:“听闻京城内不单单有国子监学生,那第三名的于慎行,背后也有潞王与清流官员们的助力,今日元宵灯会,不单单是简单的与民同乐,乃是一场京城文道的纷争!
我等断然是不能输的!”
赵南星端坐在椅子上,握紧了拳头说道。
“我等东林社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快些召集社员,一同为‘刘永宁’公子助力!”
他虽不知‘刘永宁’是谁,可既然挂着仁民医馆的名头,自然便是自己人。
顾宪成听闻此言,他显然是知道内情,神色怪异,忍不住纠正说道。
“并非是‘公子’,应该叫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