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异这话听著有点怪,但在场的老一辈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驾鹤”二字,用在他张异身上是仙逝,但用在张之维身上,那便是飞升!
张之维闻言一愣,沉吟片刻后,笑道:
“那师叔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多活些年头。”
张异说道:“废话,我这不正在好好保养吗?不然我有安稳觉不去睡,大半夜跑这儿来吹冷风乾嘛?”
眾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隨后,张之维便接管了田晋中的位置,被师兄弟们围著,聊起了天。
到了午夜时分,炁局发动,天上雷霆滚滚,天雷炸响,震耳欲聋。
眾人聊天的兴致也被打断,便各自散去,该修炼的修炼,该休息的休息。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曦。
张之维已如往常一般,独自一人来到了天门峰顶。
他盘坐在那棵虬结的歪脖树下,双目轻闔,呼吸悠长。
朝阳的第一缕紫气破开云海,洒落在他身上,將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吐纳完天地三才之炁,张之维盘坐於此,感悟古今,淬链自己主观。
隨后的几天里,张之维的生活非常的规律,时而在天门峰顶那棵老松下静坐,时而又会出现在山下的校场上,隨手指点一下师弟们的修行,或是亲自教导自己的徒弟方乾鹤。
而张怀义的回归,也给龙虎山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作为新晋的“师叔”,他自然不能亏待了方乾鹤这个师侄。
当然,想从他这个看著穷酸,实则龙虎山第一土豪手里,拿到什么值钱的礼物,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但他送出的这份“礼物”,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却是一件真正的无价之宝。
那是一本册子,上面是张怀义亲手抄录的修行笔记,里面详细记载了他这些年来,对金光咒各种精妙运用的理解和心得。
方乾鹤虽然打定主意要像师父张之维一样,將修行的重心放在金光咒对性命的提升上,但毕竟不是张之维,进展没那么快。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在金光的应用上找补。
而张之维在金光咒的运用上,又很难给他提供面面俱到的解答。
因为对於张之维而言,金光的许多应用,是无师自通的本能。
当他的性命修为到达某个境界后,那些曾经需要苦心孤诣去琢磨的技巧,会变得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根本无需刻意去想,自然而然就会了。
所以,他在指点基础方面,常常会因为高估对方的理解力,而讲得不够透彻。
而张怀义的这本修行笔记,无疑是雪中送炭。
张怀义是龙虎山年轻一辈中,最擅长精妙操控金光的人。
以前,他把这点东西当宝贝一样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学了去。
但这次下山歷练了一番,他似乎看开了许多东西,心胸也变得开阔。
於是,他便將笔记誊抄了数份,不仅送给了方乾鹤,其他一些相熟的师兄弟也都人手一份,毫不敝帚自珍。
张之维也拿来看了一下,发现总结得確实相当到位,从金光的凝聚、塑形,到各种攻防转换的巧思,都堪称精妙。
不过,內容大多偏向基础性的运用,至於更核心、更深奥的感悟,则一概没有。
对此,张之维也理解。俗话说,“道可道,非常道”。能清清楚楚写在纸上的道理,往往就不是那最根本的真理。
修行之路,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悟,书本能给的,永远只是那块敲门砖。
在这期间,张之维还特意把方乾鹤带到了天门峰上,给他介绍了一番歪脖树,还让他在那棵歪脖树下的修行结界中感受了一番。
当方乾鹤得知,这棵看似普通的大树,竟然是因为师父长年累月在此修行,才成功得了炁,化为精灵之后,顿时震惊得无以復加。
异人他见得不少,但“精灵”,他却从未见过。
他只听说过东北那边有很多精灵,其中更有相当一部分被师父收服,归入了堂口。
但那些,大多是狐、黄、白、柳、灰等动物所化,像什么草木成精,那基本只存在於传说故事中,整个江湖都鲜有人见过。
现在,他居然亲眼见到了!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棵树……还算是他的“师兄”?
想明白这一点,方乾鹤当即便对著歪脖子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抱拳道:“师兄在上,师弟方乾鹤有礼了。”
这一声“师兄”,叫得真挚无比。
龙虎山上的很多人都知道这棵歪脖子树,也知道它抖落树叶时,会散下一片星屑,形成一个奇异的修行结界。
但只要张之维不在,他们基本不会涉足此地。
归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棵歪脖树並不欢迎外人打扰。
但或许是“师出同门”的亲近感,又或许是方乾鹤这一声恭敬的“师兄”取悦了它。
歪脖树竟似乎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称呼,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
它对方乾鹤的態度也亲切了起来,並不排斥他在自己的树下修行。
方乾鹤在歪脖子树下感受了一番,立刻发现了此地的好处。
在这里修行,能非常容易地进入深度入静的状態,这让他的修行效率提高了不少。
这种好处,与天师府的校场带来的好处不同。
天师府的校场里面,先天一炁充裕,在那里修行,特別是在练功打熬身体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疲惫。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修行环境。
方乾鹤思考良久,终於做出了取捨,以后修行金光咒,锤链性命,便来“师兄”这里。
而平时打熬身体,磨练技巧之类的,就去天师府门口的校场。
一来二去,他的修为日渐精进,根基也愈发扎实。
……
张之维在龙虎山安稳地待了小半个月后。
王蔼通过阴阳纸传来了消息,说他那边已经搞定,人在魔都,刚下轮船,只等张之维降临。
得到这个消息,张之维便去向师父张静清辞行,告知自己要下山一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