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襟坐在一边,虽然表情依旧是淡漠恬静,周遭气氛却惆怅得像个被叛逆青春期女儿揍了的老父一样。
他面无表情:“那你拉个二胡给我听。”
虞婳声音似乎变理智了,说一句“好”,和平时的声音一样。
但是她要起来,却是匍匐在地下像条虫一样扭着,好像想起起不来。
但更像是一条蛇被放到地毯上就会无法前进一样,徒劳地在抓不住的绒毛上扭动。
周尔襟走在旁边坐着,看着她像条虫一样在扭,他似乎没有波动地评价:“我要听二胡,不是要看扭屁股。”
她喝多了好像脾气也变好了,顺从地说:“那你先看扭屁股。”
周尔襟闭上眼,深呼吸长出一口气。
虞婳一直起不来,感觉自己的四肢关节都不受控制,好像变成了一滩水。
但再有一瞬半刻的意识时,她已经坐在周尔襟的琴房里,周尔襟让她在钢琴凳上坐着。
又拿了一把二胡给她。
虞婳头撑在二胡上端的琴头上,拿着琴弓开始摩擦琴弦。
但是音乐声实在是难以入耳,如果对面不是她自己的老公,今天春坎角就会出现一场刑事诉讼案。
周尔襟不出声,只看着她。
虞婳低下头咕哝道:“这个矫音怎么不准呢?”
周尔襟拿过来,放在大腿上拉了一节她刚刚拉的曲目。
他又把二胡递给她,无起伏问:“怎么不准?”
虞婳怯怯说:“你怎么会拉二胡的……”
“忘记了?给你回信过,我小时候就小提琴演奏级了,拉弦乐器都有共通性。”
周尔襟坐在她对面的箱型沙发上,长腿岔开,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张帅脸只是淡漠看着她。
虞婳却忽然轻轻做西子捧心的动作,把二胡都缠进怀里了,柔慢说:“救命,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我心动了一下。”
周尔襟脸色水波不兴,让人只听见嗤笑一声。
虞婳用琴弓撑着地,好借力坐直一点点,她无赖一样但是又绵软无力:“拉得这么好,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什么事都要和你说?”
虞婳又甜又绵地嘿嘿:“这种让我心动的和我说。”
她的绵软不做作,只是说话很慢很迟缓,脸上都是灿烂得和花一样的笑意。
周尔襟压着唇角,睫毛略遮笑意,语气柔和了一点:“还拉不拉二胡?”
“拉的。”她乖乖慢慢点头,但幅度很大,头低到都看不见她鼻梁的位置,她才抬起头。
与她的绵软无力相反的是,开始慷慨激昂地拉一首《赛马》,只是每个音节都会像是在拉稀一样,蹦出很多无关的东西。
虞婳一曲拉完,还很乖巧问他:“我拉得好吗?”
周尔襟古井无波:“太完美的听习惯了,听听这种也挺好。”
她没听出来人家在笑她,还乖乖起身鞠躬:“谢谢。”
她直起身来,喝醉了也很有素质地轻手轻脚将二胡放下,又问:
“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周尔襟就看看她还想干什么:“喜欢摄影。”
虞婳好像什么时候见过他相机,但是头好晕想不起来:“相机,好像你有好多相机,我和你拍照片了吗?”
“上次拍那张拍立得,不记得了?看过我一柜子的相机又忘了。”周尔襟不动如山,坐在原位看她。
她挪过来,抱住他长得逆天的小腿,下巴靠在他膝盖上,心里感慨这腿好长好直肌肉好硬好男模:
“那你拿一个相机给我看看。”
周尔襟一直不动,虞婳好像才后知后觉是自己让别人走不了,她终于松开手,周尔襟才起身去拿了一台拍立得出来,随手交给她。
虞婳拿着拍立得,在周尔襟坐在一旁喝水的时候,忽然走过来贴到他身边,把镜头对准自己和周尔襟。
她软唇主动贴在周尔襟清瘦侧脸上,闪光灯一闪,拍立得拍下一张亲密照片。
拍立得要等一小会儿照片显影,虞婳的手在他心口摸来摸去,自己都喝醉了,却像是怕他等得急,在安抚他的情绪。
她细直柔白的手在他胸腹上下抚摸着,微鼓窄长的指甲泛着自然健康的淡粉色光泽,女人连手都是妩媚的,但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周尔襟被她摸得心速略快。
他不出声。
但任由她以亲密姿态依偎和他在一起,等着照片显影。
不一会儿,照片里就出现两人亲密的影像。
虞婳却像是觉得不够,还礼貌地问:“有点少了,帅哥,你急着回家吗?”
周尔襟似乎无动于衷:“不急。”
她点头:“那我们再拍几张哦。”
周尔襟:“都可以。”
他像是并不主动,实际上却由着虞婳拍下一堆亲吻他侧脸的照片,亲了他的侧脸又亲他嘴唇,全部都拍下来。
虞婳拿着一叠照片傻乎乎嘿嘿笑:“好亲密。”
她又微醺迷蒙地认真说:“我和你拍点刺激的照片吧。”
“这种不和你拍。”周尔襟拿着一叠照片,戴着婚戒的笔直长指一张张翻过去。
她懵懂追问:“为什么?”
周尔襟头都不抬:“可以和你拍好看的搞怪的,但这种我不会和你拍。”
但没想到她懵懵懂懂地问:“是要和别人拍吗?”
她一醉酒,周尔襟都见足世面,似乎有笑又似乎没有,握住她细腕好整以暇地问:“有白月光这样的吗?”
听见故意的调侃,她却正襟危坐:“怎样?”
他把那叠照片握在手心里,满足又幸福绵软的感觉溢满胸腔:
“现在你做的所有事。”
“我做什么了?”她敏而好问,很有礼貌地和他排排坐,但是人家周尔襟好好坐在椅子上,她却坐在地上,还以为自己也按照规则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