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平静地回头,望向圣域的方向。
即使隔著如此遥远的距离,他超卓的感知仍能捕捉到那片区域中心那狂暴而不稳定的能量核心。
那是被他逼到极限的“净世协议”和六圣联合庞大臃肿的统治结构在痛苦挣扎所发出的信號噪音。
一抹极淡,带著洞察与一丝冷峻嘲讽的弧度出现在他嘴角。
“效果显著。”
他低声自语。
焦头烂额?
不,他们几乎是彻底被自己製造的风暴吞噬了。
所有的视线、所有的资源、所有的精力,都被死死地钉死在了那七道伤痕和他们自己製造的恐慌之上。
他们深陷於找出“看不见的敌人”的致命游戏中,浑然不觉真正的威胁。
维丝珀丝在新北境建立的日益稳固的统治,茜维婭在南方如燎原之火般推进的秩序重建。
她们正利用这千载难逢的空窗期,深深地扎下根基,积蓄著足以撼动“神律”的力量。
而她们的名字恐怕已经从六圣联合负责边境观测部门的桌案上被扫落尘埃很久了。
但在他们眼中,世界只剩下林恩这个突然將他们地盘当做是厕所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侵入者。
林恩不再关注那片混乱的焦点。
他抬起手,手中浮现出一枚流动著魔力的晶核,那是他在神律之城圣秘档案馆和后期行动中整合的核心收穫。
里面不仅仅是他亲手“打包”带走的那些核心秘典、能量节点图、六圣核心成员的部分精神特徵谱系、军团布防弱点和资源流向更重要的是他在城市中亲歷、观察到的那些“执法者”僵化机械的执行模式缺陷,普通“居民”被极致秩序压榨下灵魂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麻木绝望,晶石农场那种涸泽而渔的生產方式对环境的破坏.
以及最关键的,在秩序高压到极致时,那短暂一闪而逝的、惊恐贪婪却又拼命压抑的几道身影。
这些,都是远比官方文件更真实,更能揭示所谓“神律秩序”脆弱根基的情报。
特別是赫卡忒在侦测他时无意泄露的关於某些区域“內部干扰”的抱怨,以及克罗诺斯在维护圣域时间流稳定时所遇到的“微小却顽固的逆流”,都被林恩敏锐地捕捉並记录了下来。
这是致命的钥匙。
他將自己最后在圣域边缘观察到的情景片段,比如那几道在高压规则下惊惶又贪婪搜寻“污秽”的身影,以及整个城市运行中暴露出的机械僵化痕跡,连同对“六圣联合”强项和弱点的详细分析判断,打包成清晰的情报流,注入了两个信標。
“他们目前的所有力量,都用来围捕一个幻影,北方和南方现在应该都获得了宝贵的时间窗。”
六圣联合的视线,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內,不会再落到她们身上。
林恩对她们的维丝珀丝和茜维婭的要求就是抓紧时机,埋头发展,积蓄力量。
毕竟他们现在如同无头的苍蝇,而林恩·
他的的意念中带上了一丝明確的行动方向,他要多去拜访一下这个地方製造更多的惊喜。
林恩关闭了连结,独自行走在魔界荒凉的风蚀地貌上,灰斗篷在混沌风中猎猎作响。
身后,那由六圣联合疯狂点燃的捕猎风暴,在圣域的穹顶之下呼啸盘旋,將巨量的资源和注意力都白白消耗在寻找一个已安然抽身的幽灵上。
圣域的光芒,因为自身製造的巨大负担和持续修復损伤,竟比林恩进入前黯淡了一丝。
这简直是能量过度消耗的真实映照,
而在圣域之外的广魔界,冰雪王庭的方向,铸炉日夜不息,新穗平原的方向,拓荒营的號角响彻云霄。
两条由林恩亲手布局、由两位魔王娘执掌的潜龙,正趁著圣域目光完全被吸引而陷入內耗盲视的绝佳时机,深深地蛰伏、疯狂地成长,等待著终將到来的破渊之日。
“得先想想办法,能不能再乾死一两个带头的。”
林恩的身影在低语风蚀谷若隱若现,魔界混沌的风捲起他黑袍的边角,却吹不散他眼底冰封的杀意。
他指间把玩著七枚从神律之城带出的晶核,每一枚都记录著六圣联合统治下触目惊心的罪证。
这些碎片化的真相,此刻在他脑中拼合成一张清晰的狩猎地图。
“猎杀六圣——”林恩低语,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杀早了,会惊醒狼群;杀晚了,毒蛇又会钻入地穴,谁第一个流血,谁最后一个咽气,这才是真正的棋眼。”
最为关键的是,无论是单打,还是一v多,这几个玩意儿看著都不太好杀。
他望向神律之城的方向,仿佛穿透空间壁垒直视著六道圣光宝座上的身影。
这些以神权为名义,將魔界生灵当做是奴役对象的傢伙们,其实並不具备所谓的神性。
当威胁直指他们的时候,林恩几乎能够遇见这些个玩意儿会一个比一个跳脚。
不好杀归不好杀,但要是能够將威胁明晃晃地摆在他们眼前,未来很长的时间里,六圣联合估计不会考虑太多事情,而会继续聚焦在他身上。
“序始於铁腕,终於疯狂你们拿凡骨铸就阶梯,我便用鲜血为你们刻上墓志铭。
先试试再说,万一真得手了呢?
在保障有退路的情况下,即使猎杀不顺利,也能在试探之中多积攒一些六圣联合的情报。
於是黑袍融入混沌之中,风蚀谷只留下低语,如序曲前的最后休止符:
“狩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