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一场好戏
眾人齐向虚竹背上瞧去,只见他腰背之间竟整整齐齐的烧著九点香疤。
僧人受戒,香疤都是烧在头顶,不料虚竹除了头顶的香疤之外,背上也有香疤。
背上的疤痕大如铜钱,显然是在他幼年时所烧炙,隨著身子长大,香疤也渐渐增大,此时看来,已非十分圆整。
那个突然大喊的中年女子,身穿淡黄色长袍,长相颇有姿色,正是人称芙蓉仙子的崔绿华。
只见她疾扑而前,双手一分,已將少林寺戒律院的两名执法僧推开,伸手便去拉虚竹的裤子,
要把他的裤子扯將下来。
虚竹吃了一惊,转身站起,向后飘开数尺,说道:“你—你干什么?”
崔绿华全身发颤,叫道:“我我的甥儿啊!我是你小姨!你亲姨啊!”
张开双臂,便去搂抱虚竹。
虚竹一闪身,崔绿华便抱了个空。
眾人都想:这女人发了疯?
崔绿华接连抱了几次,都给虚竹轻轻巧巧闪开。
她如痴如狂,叫道:“甥儿啊,你怎么不认你小姨了?”
虚竹心中一凛,有如电震,颤声道:
:“你——你是我小姨?”
崔绿华叫道:“甥儿啊,你娘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两边屁股上,都烧上了九个戒点香疤。
你这两边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个香疤?”
虚竹大吃一惊,他双股之上確是各有九点香疤。
他自幼便是如此,从来不知来歷,也羞於向同启齿,有时沐浴之际见到,还道自己与佛门有缘,天然生就,因而更坚了嚮慕佛法之心。
这时陡然听到崔绿华的话,当真有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颤声道:“是,是!我——我两股上各有九点香疤,是你是娘—是俺娘给我烧的?”
崔绿华为何会演这么一出?
完全是受高公公指使。
高公公示意她假扮叶二娘的义妹,与卓不凡联手演一出揭露玄慈方丈的双簧。
而高公公之所以对此事了如指掌,是因为当年叶二娘为泄愤,曾將抢来的孩童玩弄之后,大多送往皇城司御药房炼药。
作为交换,高公公答应帮叶二娘寻找失踪多年的儿子,因而掌握了她的这段辛秘。
崔绿华放声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你娘烧的,我怎么知道?我我终於找到姐姐的儿子了,找到她亲生乖儿子了!”
一面哭,一面伸手去抚虚竹的面颊。
虚竹不再避让,任由她抱在怀里。
他自幼无爹无娘,只知是寺中僧侣所收养的一个孤儿,他背心双股烧有香疤,这隱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崔绿华居然也能得悉,哪里还有假的?
突然间领略到了生平从所未知的慈母之爱,眼泪渗而下,叫道:“小姨—我娘,到底是谁?!”
这件事突如其来,旁观眾人无不大奇,但见二人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一个续情深,一个至诚孺慕,群雄之中,不少人为之动容。
崔绿华道:“孩子,你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来,你娘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她气不过人家有儿子,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她她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可是可是別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卓不凡道,“你说的人可是那无恶不作叶二娘?!”
崔绿华点点头,“我与二娘是早年结拜的姐妹,我们情同手足,只是后来她因为太思念儿子才变成了那样的恶人。”
崔绿华放开了虚竹头颈,抓住他肩头,左看右瞧,喜不自胜,转头向玄寂道:“他是我姐姐的儿子,你不许打他!”
说著向虚竹大声道:“是哪一个天杀的狗贼,偷了姐姐的孩儿,害得我姐姐与亲生骨肉分离二十四年?孩儿,孩儿,咱们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这个狗贼,將他千刀万剐,斩成肉浆。你娘已然被那虚言所杀,孩儿武功高强,正好给你娘报仇雪恨。”
听闻母亲是叶二娘,虚言杀了自己母亲,虚竹眼前一黑,旋即昏死过去。
群雄亦为之震撼,虚言杀了虚竹的母亲,虚言与虚竹这对师兄弟,岂不是有了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崔绿华连忙將虚竹抱起,哭哭啼啼著朝卓不凡使了个眼色。
卓不凡马上问道:“崔绿华,你姐姐这孩儿真的是给人家偷去的?那偷孩子的人到底是谁?”
崔绿华突然变色,喃喃道:“是个神秘的人,是,是,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黑衣人...”
卓不凡问道,“黑衣人?药王院的萧远山?”
崔绿华尖声大叫:“啊!是他,就是他!”
卓不凡道,“萧远山已经死了,妹妹无需害怕,大哥在此,定护你们母子周全。”
崔绿华咬牙切齿,“只恨我未能將萧远山手刃,以解我心头之恨。”
崔绿华这话说的引得群豪偷偷笑了起来,崔绿华武功什么水平?还想將萧远山手刃,怕不是痴人说梦。
卓不凡也觉尷尬,赶忙问道,“那萧远山为何要抢你姐姐的儿子?”
崔绿华叫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抢我甥儿?她们原本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他———他——
害得我姐姐好苦。他害得我姐姐这二十四年之中,日夜苦受煎熬,到底为什么?为为什么?”
卓不凡指著虚竹,问道:“你甥儿的父亲是谁?你知道吗?”
崔绿华全身一震,道:“他—.他我不能说。”
卓不凡道:“照你的说法,叶二娘本来是个好好的姑娘,温柔美貌,端庄贞淑。可是在他十八岁那年,受了一个武功高强、大有身份的男子所诱,失身於他,生下了这个孩子,是不是?”
崔绿华木然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是。不过不是他引诱我姐姐,是我姐姐去引诱他的。”
卓不凡道:“这男子只顾到自己的声名前程,全不顾念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未嫁生子,处境是何等的悽惨。”
崔绿华道:“不,不!他顾到我姐姐的,他给了姐姐很多银两,给姐姐好好安排了下半世的生活,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