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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笑话大会

原本联合中原武林对抗萧峰的壮举,如今已沦为笑柄。

杏子林与聚贤庄惨案中死难者的亲友愤然离场,虽不足百人,却让少室山上的群豪人心惶惶。

这场英雄大会,儼然成了“笑话大会”。

三位掌门虽夺得武林话语权,却难逃眾人非议,渐渐都有了让贤之意。

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

难怪虚言那小子死活不肯当这个武林盟主,原来他才是最明白其中利害的聪明人。

虚言自始至终都游离在这场英雄大会之外。

既不积极参与,也不刻意疏离,始终保持著若即若离的姿態。

他就这般从容地行走在边缘,既不失分寸,又留足余地。

与虚言悠閒自得的心情相比,昨夜玄慈方丈与高公公交手后,心神难定。

高公公含沙射影,分明是说虚竹是自己与叶二娘的儿子。

那虚竹本是奉命下山广撒英雄帖,早在英雄之前返回少林寺,不料他下山之后,接连破戒,犯下杀生、淫邪、荤腥、饮酒等重罪。

他痛哭懺悔,甘愿受罚,以求消减罪孽,玄慈只得命他去戒律院领罪。

在戒律院前,虚竹长跪半日无人理会,最终被罚至菜园劳作。

虚竹默默承受,当夜便勤恳浇菜至深夜,毫无怨言,只盼能重归佛门。

玄慈心中天人交战,思绪纷乱如麻。

叶二娘已死,死无对证,高公公所言真假难辨,

若他信口雌黄,自己贸然承认,不仅清誉尽毁,更会令少林百年威名蒙羞。

可若高公公真握有什么隱秘证据,矢口否认反倒显得心虚,更可能被他当眾揭穿,届时局面更难收拾。

他目光微垂,指间佛珠转动,一颗颗拨过,却仍难定心神。

高公公此人阴险狡诈,既敢在自己面前发难,必有所恃。

可他所图为何?是要藉机打击少林,还是另有所谋?

玄慈心中暗嘆,自己一生持戒,却因当年一时之错,如今竟成他人把柄。

若认,则身败名裂。

若不认,又恐真相大白时更加难堪。

进退维谷间,他额角已渗出细汗,唯有默念佛號,祈求佛祖指引。

三大掌门见虚言未至,巧帮帮主蒋友德又缺席,而玄慈方丈魂不守舍,一时竟没了主心骨。

三人商议良久,却始终拿不出个章程。

群豪见虚言这个定海神针不在,渐渐躁动不安,有不服少林及三大门派的,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时有位青衫客从群豪中缓步上前,长须隨风微动,腰间悬著一柄古朴长剑。

人群中已有眼尖的认出他来,低声道:“是一字慧剑门的卓不凡!”

此人正是当年师门惨遭天山童姥屠戮后,唯一倖存的弟子卓不凡。

二十年前他在长白山偶得前辈剑谱,自此隱居苦修,剑术大成后重出江湖,在河北连败数位成名高手,剑法之精已臻化境。

那日卓不凡在灵鷲宫被虚竹以暗器打伤后,侥倖假死逃脱。

隨后他与“芙蓉仙子”崔绿华跟隨群豪来到少室山,本想藉此机会扬名立万,然而暗中观察三日后,才发现自己在眾多高手面前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心灰意冷之下,他正欲悄悄离开少室山,却被宫里来的高公公好言相劝,二人结为好友,卓不凡这才留了下来。

此刻,虚言与王语嫣皆不在场,慕容復已消失无踪,铁户游坦之遁入空门,黑衣人萧远山被虚言所杀,那扫地的老和尚也未现身。

卓不凡见此情形,信心大增,目光如电般扫过在场眾人,最终落在玄慈方丈身上。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隱含锋芒,显是內力深厚。

群雄见他突然现身,又直指少林方丈,皆屏息凝神,暗想今日这英雄大会,没有虚言坐镇,怕是愈发难以善了。

玄慈白眉微颤,合十说道:“原来是剑神卓不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卓施主恕罪,卓施主若有赐教,只管开口便是。”

卓不凡道:“赐教不敢当,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一个犯了荤戒、杀戒、淫戒的和尚,为何不仅没被逐出少林,反倒自立门户,成了別家帮主,还在少林寺菜园里种菜?莫非方丈与这犯了大戒的和尚有私情不成?”

玄慈心知对方口中说的是虚竹,立即想到昨夜高公公临走时,那句含沙射影威胁他的话,只好命人再次找来虚竹,说道:“虚竹,你自立门户,日后当走侠义正道,约束门人弟子,令他们不致为非作歹,祸害江湖,那便是广积福德资粮,多种善因,在家出家,都是一样。”

虚竹早知自己犯了如此大罪,断不可能只罚种菜了事,哽咽道:“是。虚竹愿遵方丈教诲。”

玄慈又道:“破门之式不可废,那杖责却可免了。”

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说道:“我只道少林寺重视戒律,执法如山,却不料也是看人下菜,徇私舞弊。嘿嘿,灵鷲主人,德配天地,威震当世,古今无比。”

眾人向说话之人瞧去,却是吐蕃国师鳩摩智。

玄慈脸上变色,知道此事不可能善终,说道:“国师以大义见责,老訥知错了。玄寂师弟,安排法杖。”

玄寂回道:“是!”

又向虚竹道:“虚竹,你目下尚是少林弟子,伏身受杖。”

虚竹躬身道:“是!”

跪下向玄慈和玄寂行礼,说道:“弟子虚竹,违犯本寺大戒,恭领方丈和戒律院首座的杖责。

少林寺戒律院执法僧人听得玄寂喝道:“用杖!”

便即授起虚竹僧衣,露出他背上肌肤,另一名僧人举起了“守戒棍”。

虚竹此时身负近百年无崖子內力,即便身受杖责,也无痛楚可言。

只是他为人老实,一心想著自己每受一棍,罪业便消去一分。

倘若运气抵御,自身不感痛楚,这杖却是白打了。

因而,一棍棍打下去,棍棍到肉,顿时皮开肉绽,虚竹也是额头冒汗,强忍剧痛。

忽然,群豪中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叫道:“且慢,且慢!你—背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