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家庭闲聊,江稚背脊挺直神经紧绷,结束的时候手心都是潮的。
她哒哒哒跑上楼,进房门换了套薄衣服,手当扇子扇脸降温,心里骂了周聿珩十来遍。
讨厌鬼!坏蛋!不要脸!
降完温终于冷静下来,她去浴室洗了个脸,擦完脸看镜子觉得最近熬夜气色不大好,于是涂了层薄薄的唇釉才下楼。
吃晚饭的时候,她特意坐在离周聿珩最远的位置,巴不得跟他隔开一条银河系。
周聿珩倒是没再提女朋友的事,安安分分吃他的晚饭。
吃过晚饭,周淮康打算回津城,江至泽留客:“今天都这么晚了,睡一晚再走,你不是也爱下围棋?来来来,我们兄弟来几盘。”
没等周淮康说话,周奶奶冒头:“行啊,我们老的喝喝茶聊聊天,他们小的出去玩。聿珩,你不是说要看什么电影来着,正好跟吱吱一起去看。”
江至泽也道:“吱吱,聿珩来津城这么多次也没好好出去玩过吧,你尽地主之谊,带他出去转转。”
江稚莫名就被赶鸭子一样赶出去了。
连带周聿珩那只做客鸭。
江稚考了驾照,但没怎么开过车,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于是把车钥匙扔给周聿珩。
一上车就不装了,没好气道:“你故意的是不是,逗我好玩吗?”
周聿珩歪头看她:“没点名没点姓,说的是我未来女朋友,你紧张什么?”
江稚噎住。
“还是说,”他顶着那张帅脸格外欠揍,“你对号入座了。”
江稚又噎了下。
而后发现这是个陷阱,怎么回答都不对。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江稚干脆不理他,别过脸去看窗外,后脑勺都气鼓鼓的。
周聿珩开着车,嘴角不知什么时候飞了上去。
按导航到影城,周聿珩先一步下车,正要绕到副驾驶帮某个气嘟嘟的小猫开门,余光扫到一抹身影。
也就一秒,周大少爷的脸沉下来。
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推开,江稚下车朝不远的人挥手:“赫言哥!”
呵。
周大少爷沉冷发笑。
霍赫言一身休闲装,手里拿着可乐和爆米花,走过来跟朝周聿珩点下头算打在招呼。
看向江稚:“票已经买好了,可乐没加冰。”
江稚撇嘴:“可我想吃加冰的……”
“不行,”霍赫言哥哥式威严,“冬天不能喝冰的。”
“好叭。”
周聿珩看着两人有来有回的对话,他好像是那个多余的人,亮得犹如门口的招牌灯泡。
这样不爽的脸持续到进影厅。
江稚坐中间,两个哥哥分坐两边。
察觉到周聿珩气场低沉,江稚身子斜靠过去,小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开心,这不是你想看的电影吗。”
呵,还问他怎么了。
周聿珩黑眸被大屏幕广告映得五彩斑斓,底色却是凉的:“天太冷,人太多,座位不舒服,这些理由够不够解释我心情不好。”
江稚心里暗说一句,大少爷真难伺候。
行动上还是很有主人意识,别人来津城做客,总不能怠慢了,把怀里的爆米花递过去:“不然你吃点爆米花吧,甜的东西让人心情好。”
周聿珩薄凉瞥一眼。
那人买的爆米花,让他吃?
江稚误解了那一眼的意思,以为他在看霍赫言,解释说:“赫言哥从不吃爆米花,就我们两个吃。”
我们。
划分身份且拉近关系的两个字。
周聿珩面色稍缓,眸底冷意渐散,纡尊降贵地抓了几颗爆米花。
爆米花香甜酥脆,还带着浓郁的玉米香气,咬下去唇齿都是甜咸的香味。
心情好像也像爆米花一样炸开,甜了起来。
看完电影出来,霍赫言问江稚:“要不要我送?”
“不用,我们开了车来。”
“谁开的车?”
“我这技术你也知道,总不能看个电影把小命搭上。”
霍赫言弯眸笑开,看江稚的眼神透着无限宠溺:“下次开我那辆定制的越野,安全系数高,多开着转转,开多了胆子就大了。”
那辆车是霍赫言的宝贝车,江稚说:“你也不怕我把你爱车撞坏了。”
“坏就坏了,你的安全最重要。”
一旁周聿珩不耐出声:“到底走不走,杵门口当人形招牌?”
这人开口就没一句好听的话,江稚横他一眼,跟霍赫言道别:“赫言哥,那我们回去啦!”
“我们”两个字好像有魔力,像是拿捏周聿珩心情的开关。
周大少爷上车的时候脸没那么臭了。
只是在路上,他看后视镜里一直有一辆车在后面跟着。
江稚也看见了,一眼认出:“那是赫言哥的车,他回去走我家那条路也行,可能怕你不熟悉路所以送一段吧。”
话音落下,车猛地提速,江稚身子往后倒,吓一大跳:“你干嘛?”
周聿珩冷笑:“试试津城的路平不平坦。”
江稚:“……”
他就这么试了一路,轿车当赛车开,他们到江家的时候,霍赫言的车早不知道甩哪去了。
江稚再次觉得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有病快去医院啊!
周家人第二天回京北了,江稚继续她的昼夜半颠倒生活。
除夕这天,家里来了很多客,大家族是这样,人丁兴旺,但吵也是真吵,一个小孩等于一个魔童,十个小孩就是一群魔童,吵得江稚脑瓜嗡嗡疼。
所以霍赫言问她要不要出去放烟花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津城江边风很大,霍赫言特意带了件他的羽绒服,长款的,江稚穿身上像床被子。
冷是不可能会冷了,就是行动不便,走起来像只裹了被子的小企鹅。
“吱吱,快十二点了。”
霍赫言让人把烟花一字排开,点火器递给江稚:“待会儿你点第一炮,后面的会依次燃。”
新年第一炮代表好运,霍赫言把好运给她。
江稚弯起眸子:“谢谢赫言哥!”
一群人盯着表数倒计时,江稚兜里的手机这时响起。
很意外,竟是周聿珩打来的。
她接起,那边隐隐有孩子笑闹和燃放烟花的声音,隔了好几秒没人说话。
“喂?”江稚听着有背景音,应该不是没信号,“怎么不说话。”
周聿珩低磁的嗓音融在烟花声里:“新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