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挑了下眉,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现在不就在休息吗?”
秦昭抬了下眼睛,瞳仁清浅地看着他。
毕竟也几天没见,不想牵手、拥抱都是假的。
沈砚辞眸色渐深,眼皮微敛,手指动了一下,最后只是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
触感柔软,弹弹的。
秦昭怔了一下。
指尖的温度短暂停留,又克制地抽离。
“好像瘦了。”沈砚辞垂眸,唇角勾了点儿笑,“一会儿多吃点。”
-
他们去的是一家韩料店,Omakase式韩餐。
环境很好,旁边就是江景。招牌是韩牛。
服务员烤肉手法专业,油脂在铁板上滋滋作响。
等秦昭吃了几片专业烤肉。
沈砚辞接手烤了两片,把自己烤好的夹到她盘子里:“尝尝。”
秦昭咬了一口,肉质鲜嫩,炭香浓郁。
沈砚辞看她吃完:“怎么样,和刚刚的烤肉味道有什么区别?”
秦昭抬眼看着他:“我如果说这个更好吃,怎么办?”
沈砚辞挑了下眉,语调微扬:“人都是你的,不是吃多少烤多少。”
他说完,打算继续去烤。
秦昭也没有真的觉得两者的味道差很多:“不用,你陪我吃吧。”
她说让他陪她吃,她也没吃多少。
沈砚辞夹了一块烤好的肉,看着她:“再吃一块?”
秦昭本来已经不想吃了,迟疑了下,还是吃了。
反正就是一口肉而已。
沈砚辞又接着给她投喂了三块,秦昭及时打住:“我吃饱了。”
沈砚辞撩起眼皮:“再上份新的我帮你烤。”
“……”
“我已经吃很多了。”秦昭摸了摸肚子,“等主食的时候正好休息一会儿,你吃。”
从前菜到主菜,都是以薄切和熟为主,都优先往秦昭的位置摆。
厚切韩牛一半做成了五分熟,摆到了沈砚辞面前。
沈砚辞其实应该没那么喜欢太熟的牛排。
秦昭垂了下眼睫。
沈砚辞看她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韩牛发呆:“要不要吃一口?”
秦昭摇了摇头。
沈砚辞也没勉强,主食很快上来了,是韩牛骨髓黑松露炊饭。
青灰岩釜端上桌,蒸汽挟裹着松露的麝香腾起。
服务员介绍完菜品,用鎏金锤轻敲烤至焦褐的牛腿骨,骨髓便如岩浆般缓缓淌入,珍珠米瞬间裹上了琥珀色的脂光。
他第一次只倒入了三分之一的骨髓,旋入饭外围,介绍道:“这叫‘松露初雪’,米粒裹脂不沾芯,很适合搭配我们的山葵芽。”
这道菜分了三次拌入,四种吃法。
秦昭尝了两口,鲜香浓郁,搭配着水梨冰沙倒也不觉得腻,
秦昭每次吃了两三口,到第三种吃法的时候,已经饱了。
沈砚辞示意服务员下去,嗓音低磁:“锅巴的脆、米粒的糯还有山椒粉的鲜融合在一起,口感还蛮特别的。”
他挖了一小勺,带着点诱哄的意味:“真的不尝一口?”
本来就是漂亮饭,颜值摆着,加上沈砚辞这么一说,秦昭觉得试试未必不可。
口感确实更丰富了些。
沈砚辞低笑:“好吃吗?”
“好吃。”
沈砚辞给她盛了一小份,岩釜搭配的勺子两勺的量。
秦昭眼皮跳了下:“我已经饱了。”
前菜到主食,她前前后后吃的加起来比在家里吃得多了。
沈砚辞用用餐的银勺挖半勺,送到她嘴边:“半勺。”
半勺还是可以的。
秦昭吃了。
沈砚辞故技重施了五六次。
秦昭闭紧了嘴巴:“真不想吃了。”
沈砚辞这次没再勉强,他:“吃饱了?”
秦昭嗯了声:“很饱。”
她前面还喝了半碗汤呢。
甜品是柚子栋,晶莹剔透,盛在骨瓷碗里。
但秦昭已经吃了冰沙,它上来的时候秦昭已经没有了兴趣,看着沈砚辞吃。
下一秒,鼻尖多了一抹带着凉意的清香——沈砚辞把柚子冻送到了她嘴边。
秦昭在吃和不吃之间,迟疑着,选择了吃掉这一口。
冰凉嫩滑的触感在舌尖化开,微微的酸,却有回甘,清新又爽口,搭配前面的主菜和主食,是非常解腻的。
她吃了冰沙,不用靠这个解腻。
沈砚辞再喂她:“不要了。”
沈砚辞自己吃掉,睨了她一眼,缓缓道:“下次想让我喂你,可以直接说。”
“……”
-
用完餐,他们沿着江散步。
夜色垂落,江岸的路灯次第亮起,在漆黑的水面投下细碎的金箔。
沈砚辞侧眸看她:“要牵手吗?”
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却微微发紧。
这边属于闹中取静,往来的人并不多。加上周一,百米外的人影都模糊成水墨画里的弹痕。
或许是她太过敏感,她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丝忐忑。
江边潮湿的空气浸润了她的眼睛。
秦昭抬了下眼睫,眼睛里泛起细小的水光,笑着:“为什么不要?”
沈砚辞微微绷直的肩颈因为这句话倏尔下沉,放松了下来,他朝秦昭摊开掌心。
当秦昭的手落入他的掌心,两个人都顿了一下,同时低头看向交叠的手,又同时抬眼,看向对方。
这是他们这几天第一次身体接触。
沈砚辞没有如往常般裹紧或者十指相扣,他手指轻轻拢住她的,牵住了她的手。
没有一点侵略感,只有掌心熨贴的温度。
江边的风吹来,她的一缕发梢拂过他的衣服。
他们牵着手,沿着江走。
“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沈砚辞望着天际浑圆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圆。”
秦昭抬头,金黄的月轮正在云层里沉浮。
-“我不想再讨厌月亮了。”
她眨了眨眼睛,眼睛里的雾气压下去又涌了上来。
她声音轻的好似被风一吹就散了:“月亮真的挺好的。”
沈砚辞垂眸看她。
秦昭嗓子有些发酸,她笑了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没这么多灯,有个路灯也经常坏。一到晚上,巷子里就变得特别黑。”
“我那个时候小,就很害怕。”
怕被人带走,怕黑夜里会冲出恶狗。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害怕什么,她就是特别怕。
但是晚上聚在一起吃饭的人多,垃圾也多,她要出去捡垃圾。
她想跟着奶奶一起。
但奶奶看到的废品自己就能捡完,她跟着一起反而会慢。
所以她要一个人去旁边那条街。
两条街之间隔着一个巷子。
其实跟奶奶的距离也没多远,但是那个时候她总觉得那条巷子好长,好黑。
每次捡完都跟有人追一样跑着找奶奶,累的气喘吁吁的。
奶奶见了就骂她两句:“跑什么跑!又没有狗在你后面追。好好的袋子都让你拖破了!败家子!”
比起亮的地方,那里的黑巷子反而更多。偶尔有户人家亮着灯,灯光也微弱的可怜,照亮的范围也就一小片。
路过黑巷子的时候,她就想让奶奶牵她。
奶奶一个手拉着捆好的纸壳子,一个手提着麻袋,哪有手去牵她。
小时候的江野总想挨她近点,耽误她走路。奶奶自己也累,没耐心就给她一脚:“再耽误我走路,就把你丢这!”
她这话一出,小江野就再也不敢了。只能一手拖着麻袋,一手偷偷扯住奶奶的麻袋。
心里默数十秒,喊一声奶奶。
奶奶应了声后不想理她,一直没说话。
她脚下一绊,往前摔了个跟头,瓶子呼噜噜滚了一地。
奶奶骂道:“走个路你都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