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彻查户部,神级驭人之术!
户部。
青砖慢地的库房重地,朱漆铜钉的大门上交叉贴著两道刺目封条。
墨跡未乾的“御史台封”与“刑部救令”在晨光中森然对峙,像两柄出鞘的悬顶之剑,悬在户部所有人头上。
江行舟负手立於廊下。
玄色官袍的下摆纹丝不动,唯有腰间银鱼袋隨著不紧不慢的步,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暗影。
库房內,算珠碰撞声密如急雨。
十余名郎中、员外郎领著数十小吏伏案疾书,檀木算盘在绢帛帐册上碾过一道道痕跡最新呈上的江南盐税簿,硃砂批註浸透宣纸。
“啪!”
某处突然传来算珠崩断的脆响。
年轻的主事慌忙以袖掩面,却掩不住额角渗出的冷汗。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像钝刀割著紧绷的皮鼓。
他们知道,自己头顶上悬著两柄刀。
左侍郎大人的冰刃明晃晃架在颈侧,逼迫他们查帐,把户部所有帐目查清楚。
他们身后,却还有无数柄来自暗处的薄刃,正隨著帐册翻动声缓缓出鞘一一若是真的查到了某些大人物,恐怕他们一样会有大麻烦。
户部大堂。
檀木案几上的青瓷茶盏升起裊裊白雾,户部尚书杨思之端坐首位,指尖轻即盏沿,神色从容如常。
右侍郎任游面色苍白,额角渗出细汗,低声急道:“大人,您当真不急?户部帐目经手之人眾多,难免有疏漏之处。
若被御史台揪住不放,轻则落个懈怠瀆职,重则扣上贪墨之罪—
他声音渐低,“岂不是冤柱?”
户部尚书杨思之抬眸,眼底却是似笑非笑:“你慌什么?”
他指尖一停,茶盏轻放,“户部的银子、粮餉去向,牵连的是天下门阀、三省六部—上头的人尚且稳坐钓鱼台,你又何必自乱阵脚?”
任游一,隨即恍然,紧绷的肩膀缓缓鬆了下来:“这说的也是—那些大人都不急,我这右侍郎,又何必著急?”
一一户部的財粮混乱,从来不是无因之果。
皇帝修一座行宫,伸手要一笔银子;
某位亲王大婚,再討一笔贺礼;
內阁执宰,三省长官临时“拆借”,更是家常便饭。
堂堂户部尚书,位列六部之二,可面对这些伸手的人,却也只能咬牙应下。
有的帐目,三五年能还;
有的,十年八年仍是一笔糊涂帐。
至於边境妖蛮作乱、大河泛滥、清剿流寇这些军国大事,银子如流水般泼出去,帐册上的墨跡还未乾透,新的窟窿便又撕开。
如此一来,帐目怎能不乱?
这帐,查得清吗?
纵使查得清,那些被追討的银钱,哪一笔不牵动著皇亲贵胃的神经?
哪一册帐目背后,不藏著门阀世族的利益?
若真要一笔笔清算,只怕朝堂之上,恨得咬牙切齿的权贵,能排满朱雀大街!
到那时,这又岂止是户部一家的事?
三省六部,王侯將相,谁文能独善其身?
任游思及此,心头反而安定下来。
难怪杨尚书稳坐钓鱼台一一真要查出什么,究竟是江行舟先被千夫所指,还是杨思之坐立难安,尚未可知。
可一丝不安仍如毒蛇般缠绕心头。
皇上对户部的烂帐,当真一无所知?
既已知晓,却仍纵容江行舟放手去查,究竟意欲何为?
江行舟一一千古无双的六元及第,策论惊世,谋略滔天。他岂会不知,户部的帐,是碰不得的禁忌?
既然心知肚明.....
那他真正要查的,究竟是什么?
查出来的结果,又想用来做什么?
这局棋,扑朔迷离!
让他感到无比困惑,心中犯嘀咕。
厚重的库房大门被御林军把守,铁锁森然。
烛火摇曳间,江行舟端坐案前,面色如霜。
御史中丞张继执笔在侧,硃砂墨砚旁摊开的本子上,已落了数行刺目红批。
一眾户部小更战战兢兢,捧看帐册鱼贯而入。
“启稟大人,”
一名员外郎额头渗汗,声音发颤,“前宰相陆大人当年修建府邸,尚欠户部白银一万两......借据在此。”
他说完,悄悄抬眼一—
陆宰相是兵部尚书唐秀金的恩师。
而唐秀金,正是江行舟的座师,这笔帐,追还是不追?
烛芯“啪”爆响。
江行舟指节轻叩案几,神色未变,似乎没有听见。
员外郎心头一凛,顿时会意一一这位江大人,要查的恐怕不是这些明面上的帐。
“报!”
又一名主事上前,“武思奇大人挪用户部库银十万两,借走樑柱三百根,索要粮食十万石......”
“江南道刺史韦大人,上缴钱粮数目有异..:。
一条条帐目如刀,劈开户部多年的遮羞布。
烛影幢幢中,江行舟眸色渐深一一这些,都还不是他要找的。
张继在一旁听得真切,手中毛笔如游龙走蛇,片刻不停地记录著。
他双目赤红,指节因紧握笔桿而发白,胸腔里翻涌著抓人的衝动。
这一桩桩罪证若能查实,皆是天大的功劳。
莫说升任御史大夫,便是再进一步也未尝不可。
然而江行舟却神色淡然,听完眾小吏的稟报后,只是轻轻挥手示意眾人退下,命他们继续查帐。
这般云淡风轻的態度,仿佛方才听到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张继按捺不住,急声道:“江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是否立即抓人?或是派人追缴欠款?您就这般...置之不理?”
江行舟闻言轻笑,反问道:“张兄以为,陛下命我查办户部,所图为何?”
张继皱眉沉思良久,答道:“圣旨明言,一要清查户部旧帐,二要革新弊政,广开財源。此事朝野皆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陛下命江兄彻查旧帐,想必是要追回流失的银两。
如今户部亏空,边疆战事吃紧,陛下为此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