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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朝天阙

忠怡亲王心下明了。

虽说他的四哥登基还不到两年,却是竭虑殚心,朝乾夕惕,整顿吏治,充盈国库,平定了青海之乱,又与太上皇父子和睦。如今龙椅已稳,私生子这等私密事便是传开了,也无伤大雅。

待忠怡亲王告退后,泰顺帝独坐暖阁,盘膝沉思,眉间阴晴不定。

他心中已有计较——可借这传言造势,日后将姜念的皇子身份昭告天下时,不至太过突兀!

原来这位九五之尊,已起了认子之心!

细论起来:一来姜念确是天纵英才,屡立奇功,深得圣心;二来自己子嗣单薄,虽曾诞育九子,却折了五子,现存仅有三皇子袁时、四皇子袁历、五皇子袁昼及一个尚未齿序的四岁幼子,其中,三皇子袁时性情乖张,自己不喜。而自己已年近半百,龙体又不算好。

想到此处,泰顺帝忽觉胸口发闷,咳嗽两声。

侍立在帷幔外的太监连忙捧上参汤,却见圣上摆手示意不用,而是道:“传任辟疆!”

……

……

冬季的日头悬在当空,照着姜家宅院屋顶的积雪。

忽听得外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但见任辟疆身着二等侍卫冠服,风尘仆仆地赶来。

姜念正在书房练习书法,闻报急忙将任辟疆迎至正房,且屏退了下人。

任辟疆也不及寒暄,肃然道:“圣上口谕,宣御前侍卫姜念即刻觐见!”

姜念忙入卧房更换侍卫冠服。

因抱琴跟着元春去了荣国府,姜念唤香菱、袭人伺候更衣。

袭人心里暗自庆幸,得了这么个亲近大爷的机会。

伺候更衣时,她见姜念在侍卫冠服衬托下英武不凡的身姿,不由得心头一跳,暗想道:“当初在荣府时,只道宝二爷那般哥儿便是世间难得的了。如今服侍了大爷,方知爷们当是这般气度。说起来,大爷比宝二爷也只大几岁罢了,瞧这威仪,哪像宝二爷整日只在脂粉堆里打滚……”

正胡思乱想间,忽见姜念转眸望来,惊得她手上一抖,险些将玉带掉落。

香菱在旁看得分明,抿嘴一笑,接过玉带来替姜念系上。

姜念快速更衣完毕,迈出了正房,待背影由垂花门消失了半晌,袭人犹自立在檐下出神,连香菱唤她都没听见。

……

……

姜念与任辟疆一同骑马而行,马蹄踏碎路上的残雪,溅起细碎的冰晶。

将至朝阳门时,忽见迎面驶来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驾车的是董良,还有几个姜家下人随行。

原来元春自荣国府归来,正巧在此遇见。

车内元春听得外头动静,忙掀起窗帘,见自家大爷身着御前侍卫冠服,与任辟疆同乘而来。官服衬得姜念愈发剑眉星目,腰间玉带在冬日下泛着温润的光。

姜念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走至车边。

元春隔着车窗轻声问道:“大爷这是往哪里去?”

姜念压低嗓音道:“圣上突然召见。”

以前元春没有姜念或是皇子的心思,现在有了这种心思,便对圣上召见这种事格外敏感了。

她纤指不自觉地绞起了帕子,又追问道:“可知是为着何事?”

姜念摇头:“眼下尚不知晓。夫人且先回家,我去宫里觐见。”

说罢轻轻拍了拍车窗框,转身便走。

元春望着他翻身上马的矫健身姿,不由得出了神,又望着他策马而行,侍卫官服在风中荡漾,转眼便去的远了。

只余下车轮碾过道路的咯吱声,和元春心头浮起的万千思绪。

……

……

姜念随任辟疆来至皇宫,但见那朱墙碧瓦映雪光,金钉玉阶耀日华。

二人穿过重重宫阙,来至养心殿。

暖阁内龙涎香氤氲,泰顺帝独坐炕上,见二人进来,只略抬了抬眼皮。

姜念行罢大礼,却听泰顺帝突然声如寒冰地沉声道:“外间传言,道你是朕的骨血。可是你自家故意散播的?”

姜念闻言,立即伏地叩首,额头触到冰凉的石砖,寒意直透天灵。他却镇定回道:“圣上明鉴,臣岂敢擅传此事!”

泰顺帝令姜念抬起头,随即目光如电地追问道:“你可曾听闻此等传言?”

姜念坦然相告:“不敢瞒圣上,就在昨夜,拙荆曾问及此事,说是荣国府史老太君听得传言,疑臣乃……龙种。臣依旧瞒着拙荆,且严令其回禀史老太君,此乃无稽之谈,事关天家体统,务必禁言。”

暖阁内一时静极。

泰顺帝鹰隼般的目光在姜念脸上逡巡,似要穿透皮相直窥本心。良久,忽叹一声:“起来罢。”

待姜念起身,泰顺帝面色稍霁,道:“你处置得宜。记住,无论何人问起,断不可泄露。”

……

……

且说姜念告退后,泰顺帝忽移驾至乾清宫暖阁。掀开绣金帷幔,见太上皇景宁帝正俯身把玩一座鎏金珐琅自鸣钟。

泰顺帝整了整衣冠,趋前奏道:“儿臣有罪!”便将龙种传言一事细细禀明,末了道:“父皇曾嘱咐此子身世须秘而不宣,奈何儿臣待其优渥,两度委以钦差重任,致使其身世被人揣测,如今竟至传扬开来。”

景宁帝闻言,却不急不恼,反将那自鸣钟的齿轮轻轻一拨,笑道:“此事怪不得皇帝。此子天资卓绝,屡建奇功。莫说是你这做父亲的器重,便是朕……也着实赏识。”

忽将话锋一转,景宁帝意味深长地问道:“事已至此,皇帝打算如何处置?”

泰顺帝道:“若下旨严禁,反倒会闹得天下皆知。儿臣以为,由它去罢,横竖只是猜测。只要不颁明诏,终究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