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眉头一跳:“她是你闺女,我可以帮你看着她,不让她跑出去乱喊乱叫。旁的事,我一概不插手!”
“你!”顾连升阴了脸,“我一人做不来这事……”
“那是你自个儿的事,与我无关!”
“……既如此,索性我也丢开不管,任由她去村里闹!”
“好啊,我无所谓,大不了老娘拍屁股走人另找下家!左右她又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养的,外人若是知道了,只会可怜我倒霉,竟是碰到你们这一家子!”
“……
顾连升气得浑身直抖!
这娼妇竟敢当着自个儿的面说什么另找下家?!
果然,他先前的决定是对的,待他考中秀才后,这娼妇不能留!
顾清还不算蠢到家,听着夫妻俩说话,明白他们这是打算弄死她,心里慌了起来。
看着敞开着的院门,抬脚便想往那边跑。
顾连升惊了一瞬,下意识伸手拦人。
顾清浑身无力,先前钱氏那几巴掌似乎是伤到了她的脑子,总感觉天旋地转脚下软绵绵的。
顾连升伸手拦她时,她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想侧身避开顾连升的手,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脑门正好磕在墙上。
顾清绝望起来,她知道,眼下若是只靠她自个儿的话,她是逃不掉的。
看了眼拿着棍子靠近的亲爹,顾清再次流出眼泪,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我爹要杀我……”
这一嗓子吓了顾连升一跳,当即扭头往院外看,生怕这一嗓子引来了人。
“瞧你这点儿出息!”钱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没听出来,你闺女这嗓子明显是被人灌了药,能说出话来就已经走运了,她还想跟以前一样大着嗓门喊人?想都不要想!”
钱氏说的是实话,顾清这会子虽说在喊人救命,可她那嗓子粗哑低沉,根本就发不出高音来,听着还没钱氏的说话声大。
这样的声音,她就是在院里喊一天都惊动不了左邻右舍。
顾连升松了一口气,丢下棍子,进屋找来麻绳,想把顾清的手脚绑起来。
可等要动手时,他又怕了起来,“我若是用手碰了她,我会不会染上这病?”
“这我可不知道,左右我是不会碰她的!”钱氏一脸避之不及。
她这番态度让顾连升心中越发没底,踌躇了一会儿,决定不绑了。
“我去熬药,你在这看着她。”
钱氏点了点头,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顾清在蛄蛹。
磕在墙上这一下,让顾清彻底站不起来了,头晕目眩地趴在地上,眼神没有焦距。
嘴里还在喊着救命,软绵无力的手脚蛄蛹着,不断地往前爬。
可惜她爬错了方向,院门在南边,她却掉了一个头往西爬,且半个身子已经爬进了院里的积雪中。
厚厚的积雪遮挡住了顾清的身影,这会子纵使有人从顾家院门前路过,也发现不了雪窝里趴着一个人。
钱氏倚在门框上没动,任由顾清在雪窝中蛄蛹。
没多久,顾清便蛄蛹不动了,就是那粗哑难闻的嗓子还在喊着救命。
钱氏动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来到顾清身边,蹲下身叹了声气。
“你爹的德行,你应当清楚才是。你带着这身病回来,这个下场你该料到的。我不明白,既是怕死,你又回来作甚?”
顾清的脑子还有几分清明,钱氏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她爹是个什么德性她比谁都清楚,就连她娘都被抛弃了,自个儿又算什么?
所以,为什么要回来?
“你也别怪你爹,实在是你这个病太吓人,你不死,这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钱氏话像是死神的镰刀,顾清好似感知到,自个儿的生命在流逝。
她闭上了嘴,不再喊救命,心里开始认命。
见人没了声音,钱氏起身离开这边,回到廊下继续守着她。
不多会儿,顾连升端着一碗冒着滚滚热气的药过来。
“人呢?”
钱氏指了指院子:“雪窝里趴着呢。”
顾连升过去看了一眼,立马抱怨起来:“让你看着她,为何让她爬到雪窝里来?这般该让我如何灌药?”
“也不用灌药。”钱氏看了眼天色,“雪势变大了,看这天色,怕是有大雪,你若是狠心,就让她在雪窝里趴着,要不了多久便能咽气。”
“那怎么能行?!”顾连升当即叫嚷起来。
钱氏面色微变,以为顾连升反悔了。
谁料,顾连山接下来的话让她遍体生寒。
“得了这种脏病,若是死在院子里,这不是恶心人吗?”
钱氏顿了顿:“那你想她死在哪儿?”
“我原是想着给她灌一碗安神汤,让她安生的睡着,之后再将人绑起来,等晚上的时候,我拉着她去山里一趟,将她扔在山里,让山里的野物撕吃了她,保管不会有人发现。”
钱氏打了个冷颤:“你方才不是说,要给她买口棺材,将人好生的安葬吗?怎么这会子又想着将人拉到山里去?”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顾连山瞪了她一眼,“我若是买棺材,定会惹人怀疑。”
“怀疑又能怎样?人都已经死了,封在棺材里,谁还能开棺验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