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摇头:“东厢里的炮仗全散了,留着自家放着玩儿可以,明日用的话是不行的。”
三叔公愣了一瞬:“好好的怎会散了?”
“八成是手艺不行,我担心会有哑炮,爹说他去村里问问,看谁家有炮仗,他拿铜子重新买几挂回来。”
“也好。”三叔公叹了声气,“当日你爹买回来时我便担心这炮仗不行,一挂一百响的炮仗至少要三十个铜子。
可你爹买的这一百响炮仗却是十五个铜子一挂!这价钱相差了一半,哪能是好的?”
顾棠不住地点头:“对,我爹就是贪图便宜,回头我说说他,往后再不许他这般行事!”
“爷,又落雪了。”顾平安仰头盯着灰色的天空看,大如鹅毛一般的雪花从空中落下。
“爷,您先进屋,我跟平安带上斗笠,到村里寻我爹去。”
顾棠摘下墙上挂着的斗笠,自个儿戴了一个,递给顾平安一个,手里又拿了一个。
“去吧,别忘了穿上斗篷。”三叔公知道家里人穿的都是裘衣,出去溜达溜达也无妨。
他看向阿狗,笑着说道:“左右闲着也是无事,你不如跟着一道去转转,在家憋闷久了,心烦意乱的。”
阿狗笑着点头,说正有此意。
见此,顾棠又拿了一个斗笠递过去。
回屋穿上斗篷,三人出了院子。
空中不断落下的雪花虽有鹅毛一般大,但不密集,雪势很小,也不用担心遮挡视线。
从院里出来,三人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寻顾连山。
顾棠提议分开走,但遭到顾平安和阿狗的拒绝。
“咱们不急着寻爹,慢慢溜达呗。”顾平安踩着雪,踩出一个个图案来。
顾棠白了他一眼:“你不冷?”
“不冷。”顾平安拍拍身上的衣裳:“我今儿穿的可厚了!”
“你们看。”阿狗突然出声,看向村东头,“那边来了一个人。”
姐弟俩顺着阿狗的目光往东看,确实来了一个人,但不是她爹顾连山。
这人穿的厚裹得严实,但依旧能看得出来,这人有些瘦弱,个头也不算高。
随着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三人清楚的看到,这人身上穿着宝蓝锦缎裘衣,奇怪的是,衣裳极其不合身,袖子和下摆长了好多,像是孩子在偷穿大人的衣裳。
顾棠三人侧了侧身,给人让出路来。
村里挖的这条小道十分狭窄,只够一人行走的,若是与人相遇,只能停下脚步,一人侧身,一人擦着身子过去。
顾棠三人这会子便侧身停下,让面前这人先过。
奇怪的是,这人竟是停在几步外,死死地盯着顾棠看。
顾棠起先没发觉,她在学着顾平安用脚踩图案。
“二姐……”顾平安悄声唤了她一声,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往东边看。
顾棠不明所以,扭头望去,正好撞上那双布满血丝,满是怨毒的双眼。
???
这是什么情况?这人莫不是认识自个儿?
还没等顾棠开口询问,就见阿狗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对面那人的目光。
顾棠很是好奇,她从阿狗身后探出头,却见那人慌了起来,后退了两步。
这是被阿狗吓到?
抬头看了一眼阿狗,嗯,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扯了扯阿狗的衣裳,让他给人让路:“裹的这般严实,想来是个见不得人的,你跟这种人计较什么,赶紧给人让路,让这人过去,我好似闻到了一股子臭味!”
阿狗顺着顾棠的力道让开了路,但目光依旧紧盯着人不放。
顾平安也察觉到对面这人对他二姐抱有恶意,小脸严肃的瞪着人,目光不善。
对面的人这会子低了头,浑身都在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听了顾棠的话后气得。
顾棠好整以暇的看着,脑子里不断搜索着众多与她不对付的人,却没一个能对上号的。
主要是这人穿的衣裳太厚、又极其不合身,脑袋又裹的异常严实,只有两只眼睛露出来,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耐心等了一会儿,对面那人试探着继续往这边走。
顾棠三人都没有动作,只拿目光盯着他。
那人似乎放了心,加快脚步穿过三人。
在与顾棠擦身而过时,那人停顿了一瞬,但在阿狗骇人的目光下,他很快又加快步伐跑走了。
顾棠眉头皱起,在空气中嗅了几下:“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腥臭味?闻着像是鱼腥味。”
“有吗?”顾平安左右嗅了嗅,脸色微变:“确实有股腥臭味,气味很淡。”
“是方才那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阿狗语气淡淡。
“姑娘?!”姐弟俩惊呼一声,扭头往西看,人已经走远了,只看背影的话,哪里像个姑娘?
“你确认你没看错?”顾平安一脸狐疑。
“错不了,那人确实是个姑娘。”阿狗语气十分笃定。
顾棠信他,阿狗与旁人不同,又有武功在身,他说是姑娘,那一定错不了。
“二姐!”顾平安忽然激动起来,抬手指向南边那条小路,“爹在那边!”
顾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哟!还真是她爹,手里还拎着两挂炮仗。
三人快步过去,猛然出现吓了顾连山一跳!
待看清是谁后,顾连山瞪了顾棠一眼:“差点吓飞了你爹的魂儿!”
“您这胆子何时变得这般小了?该锻炼锻炼了。”
顾棠张嘴胡扯着,一边还伸手摸了摸她爹胳膊上挂着的炮仗。
“多少个铜子一挂?”
顾连山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个!”
“这跟我爷说的一个价。您怎么只买了两挂?既跑了这一趟,索性多买几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