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当兵?”
“想。”
少年毫不犹豫说道。
当兵很穷,可总有口饭吃,比光乞讨要强。
“跟着我走,不过我事先说明,不一定能成”史平没有把握,又说道:“不过就算不成,我管你几日饭,不让你白跑。”
“行。”
那少年痛快道。
城东的院子。
搬来了一家人,左右胡同已经知道新来的邻居是名武官。
这里虽不是城东那边的贵人密集的地方,但是此处胡同都是三进的宅子,最少也是生意不错的商人,倒也还算是幽静。
本来只打算请五六人,最后请了两户人家,都是山东逃难来的。
一户四口,一户五口。
一家人从山东乞讨过来,还能如此全乎,王信不用问也知道面临了多少坚信和奉献,其中又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院子里。
两家人最小的孩子才六岁,虽然是六岁的孩子,极为懂事的站在大人身边。
王信温和道:“不用担心别的,好好做事即可,这辈子都能跟着我,一家人安生过日子,哪天不想跟了,给我打声招呼,我还会送一份盘缠。”
众人紧张了大半个月。
来了不少人,都对他们交代了不少。
全家老小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众人的提点,他们也会小心做事,得知今日要见老爷,谁心里也忍不住的紧张。
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老爷心里不满,把自己一家赶了出去。
没想法到老爷年轻,而且有和气。
不过没人敢小瞧。
老爷还是参将呢,这么年轻,才越是厉害。
没有老人,老人熬不过来。
两个妇人,三个男人,其中一对堂兄弟,小的才十八九岁,并没有娶媳妇,然后是两个女孩,两个男孩。
年轻的后生干杂役,一个负责厨房,一个负责马厩,两个妇人负责洗衣服买菜什么的,两个女孩到里间帮忙,两个男孩在外间帮忙。
晴雯教着两个女孩子做事,性子又急,看到两个女孩子愚笨,气的脸都红了。
两个女孩子怕的眼泪一颗颗的掉。
“我又没说你们,你们哭什么。”晴雯抓狂道。
“让她们慢慢来吧,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平儿笑道。
搬到了新家,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平儿最先适应过来,并且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平儿本来性格就好,又有了依靠,说话做事越发平和起来。
晴雯的脾气也好了不少,只能叹了口气。
两个小姑娘也不哭了。
王信来新家晃了晃,很快就出去了,一直到傍晚才回家。
与平儿晴雯一起吃过饭。
两家人都住在临街的屋子,后罩房是空的,让后生去值守,东西厢房也是空的,王信和平儿睡在正屋,但是平儿的屋子是东耳房。
晴雯则住在正屋外间,同样在东耳房有自己的单独一间屋子。
另外两个小丫头住一间。
王信还有亲兵。
带兵的将领身边有多少亲兵,朝廷是有规定的,王信此次回京带的不多,才十二人而已。
就算王信不在京城的时候,王信的屋子也会有四名亲兵守着,每日轮着来。
“这里是一百两黄金。”
烛光下。
王信取出十个金元宝。
前明时,一个金元宝有七两或十两,到了大周,多为一个金元宝多为十两,而前前元时,一个金元宝为五两的分量。
可见每朝分量都在增加,说明社会物资运转量在逐渐加大。
平儿吓了一跳。
倒不是没见过钱,只是没见过王信拿出这许多钱。
“信爷。”
平儿惊讶的叫道。
“这些金子你收好。”
王信把一盒子的金元宝推给平儿。
平儿没有拒绝,也没问金子从哪来来的,小声道:“我替爷守着。”
前明时朱元璋规定一两金子等同四两银子,规定是规定,民间金银兑换一路飙升,特别是海贸繁荣之后,白银价格一路下跌,如今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
“这是我的军饷。”王信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些钱你收好,我是说万一。”
王信打起了预防针。
“万一这次我回不来了,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你和晴雯下半辈子生活之用,这宅子要是能住,你就和晴雯住下去,给晴雯找个好婆家,你遇到了好人,也不要多想,赶紧嫁了吧。
如果我不在了,就算我留下字据,只怕王氏族人中很多人会来吃绝户,这些人容不下你们,你们又对抗不过,所以真到了这一步,房子就不要争了,你们去找陆仲恒,我交代过陆仲恒好生安置你们,如果陆仲恒不靠谱,你们就去扬州找贺宽,我已经给他写过信,让他把你们安顿到扬州岛.”
平儿惊呆了。
看着滔滔不绝的将军,虽是炎炎夏日,平儿却如坠冰窟。
这回出关不同。
虽然做足了准备,可是自己的人马太少了。
一万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民兵。
如果欧彦虎先找上自己,全力攻打,自己有可能带着军队顺利回来,就算能回来,伤亡也不会小,甚至自己都会有危险。
不过很划算。
三路大军,王信从来没有指望永兴军或者天成军。
就看谁倒霉,谁碰到欧彦虎。
如果是自己碰到,王信相信其余两路必撤回去。
不过能达到逼退欧彦虎回来,自己就算成功。
让他大业未成,现在前套地区又失去大量的人口,他又无法从生胡那边恢复,不超过三年,此人就会衰退下去,再有心气也无能为力了。
当兵打仗。
王信最开始也不想上战场。
在扬州按照林如海所言,去盐道衙门混个差事,这样的油水衙门,自己一代人可以肥了十代人,只是听到倭寇的歹毒和恶劣,王信忍不住。
上辈子当兵,这辈子也当兵。
这就是自己的命。
只不过上辈子尽流汗了,是惋惜也是幸运。
这辈子不知道。
抗倭,平胡。
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可以拒绝的。
为的是天下苍生。
没有道理可讲。
这些年里,自己手中死了那么多兵,而自己经常向手下的兵们讲大道理,总不能轮到自己的头上,原来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
下面的士兵,谁不信任自己。
自己怎么能辜负呢。
自己千辛万苦浇筑出来的军魂,怎么能舍得熄灭。
这才是自己最自豪的事。
自己问心无愧。
地下那些牺牲的兄弟们尽可安心闭眼,他们追随的将军,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
“呜呜”
平儿捂着嘴无声的哭起来。
王信摸了摸平儿的脑袋,没有什么言语可以安抚。
世道的确有很多不平,可总要有人去做事。
事情就是一件件的做出来的。
而不是用大道理讲出来。
多么伟大的人也会死,要看他给世间留下了什么。
如果自己能给大周留下一丝军魂,或者那么一丝理念,那么比什么都要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