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炭火噼啪,隐隐暗潮如深渊涌动。
一门之隔,李桓的请安声再度响起。
李肇低头,用额头抵住薛绥的额,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垂。
“薛平安,你心跳得这般急促,可是怕了?”
薛绥禅衣下的肩胛,紧绷如弓弦。
“殿下……”
她话音未落,李肇已捏住她下颌,唇齿间溢出一声低笑。
“再动,就把你裹成粽子扛出去。”
他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垂眸间,拇指描摹她腮边未消的红痕,似乎很欣赏自己的杰作。
“孤偏要让他知晓,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孤想碰便碰。”
什么李桓心尖上的人?
“佛门净地,还请殿下自重——”
薛绥说罢骤然起身,袖风扫过经案掀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溅上禅衣前襟。
她侧身退让时,李肇已欺身逼近,手掌按在她身后经案边缘将她圈住,堪堪避过……
然后抹开她衣袖沾到的茶渍,得逞地挑眉,翻身压住她,
“清规戒律是给出家人定的,孤偏要造次一回……”
他俯身蹭过她微凉的头皮,龙涎香裹着炭火的暖意,在她肌肤上烫出一串战栗的涟漪……
门外李桓的声音陡然冷厉。
“太子殿下再不开门,臣只好请父皇圣裁!”
刀鞘相击的声响中,薛月沉带着哭腔的劝解,也混着风雪传来。
“王爷,六妹妹是出家人,这般闹作……传扬出去如何是好?”
“让开!”李桓的沉呵,震得窗纸簌簌发颤。
关涯面无表情,举高刀柄,肃立不动。
“殿下与了尘师父有要事相商,还请端王殿下暂且等候!”
“哦?!要事?”李桓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覆雪的青石板,嘴角牵起笑意,眼底却无半分温色。
他分明不信。
便是李肇带来的人,都觉得关涯这个托词,编得很是拙劣……
堂堂储君,跟一个出家人有什么要事要谈?
来福弓着腰上前,白白硕硕的脸挤出谄媚的褶子。
“回禀端王殿下,上元灯市那夜灯楼失火,我家殿下为救坊众受伤,得闻了尘师父有神通之术,特来求医……”
李桓手指捏得更紧了几分。
“疗伤需要闭门、遣散侍卫?……本王疑心,有人想借机暗害太子殿下……”
来福瞥一眼门缝,眯起眼睛笑。
“不不不,端王殿下误会了,了尘师父……正在施法,为殿下……为殿下渡劫呢。”
渡劫?
亏他说得出口!
李桓喉头滚动,冷哼。
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那臣便在外面候着。”
禅房内,李肇闻言轻笑,慢条斯理替薛绥拢好衣襟,指尖若有若无划过她腰间软肉。
“听听,二皇兄多心疼你。”
薛绥猛地甩开他的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她蹙眉退后半步,声音压在喉咙深处。
“难不成真要御史台奏本弹劾,说殿下强掳小尼,败坏佛门清规……”
李肇低笑起来,一双泛红的眼睛紧盯着她,长睫在烛光里投下颤动的阴影,看上去竟有几分无辜。
“来福不是说疗伤么?薛平安,情丝蛊是你种在孤身上的,孤的伤也是为你受的,你岂能见死不救?”
薛绥啼笑皆非。
哪里就到死要活的地步了?
她知道。
李肇未必当真要对她做什么,横竖是要让李桓不舒服就对了。依他的性子,这个时候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把他请出去的……
“罢了。”
她冷着脸。
“伤在何处?给我瞧瞧。”
李肇指节轻蹭鼻尖,唇角微扬,故意拖长了语调。
“可要宽衣?”
薛绥斜光扫着他明知故问的样子,从经案下摸出一个金创药瓶。
“宽衣!”
“丑话须得说在前头,莫要说是孤求着你……”
“是我求着殿下疗伤,可使得?”薛绥垂眸拨弄药瓶封口,指尖蹭过冰凉的瓷面,扬眉示意他动手。
李肇这才满意轻笑,慢条斯理解开腰带。
玄色锦袍如流云般滑落在地,露出线条流畅的腰肩。
一身精瘦有力的薄肌,紧实、匀称,锁骨凹陷处凝着细汗,腰腹随着呼吸而起伏,勾勒出清晰的人鱼线,如刀削斧凿。
他侧过身,肩胛处的旧伤,淡如浅月,已然结痂,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肌理纹路。
新伤在后颈下方寸许,渗出淡淡血迹,像一点艳色朱砂……
那日上元灯市,薛绥只见他不要命地冲上来,袍角被燃烧的灯笼坠下时灼出焦黑的印记,竟不知他当真是受了伤的……
“看够了吗?”李肇挑眉,显然是对自己的身材很是自信,故意转了半圈,蝴蝶骨若隐若现,指尖划过腰线时,故意停顿,带出一道暧昧的痕迹……
“再看要收利息了。”
薛绥别开脸,耳根微热。
“殿下背过身去,我好为殿下上药。”
李肇眯眼,含糊的声音带着威胁的笑意,不放心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