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秉听得心惊肉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不行!绝不能让蓬莱在凉州成势!”
顾如秉霍然起身,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益州之事,暂且交由尔等与曹操周旋!孤要亲自赶往凉州,会一会这支蓬莱训练出来的鬼兵,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能耐!”
他性格中那份果决甚至有些刚愎的一面此刻显露无遗,一旦认定威胁,便欲亲临险地,亲手将其扼杀。
“主公!不可!”
鲁肃见状大惊失色,几乎是扑上前一步,拦在了顾如秉面前,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尖锐。
“主公万万不可亲赴凉州!此乃下下之策啊!”
顾如秉眉头一皱。
“子敬何出此言?凉州之患,迫在眉睫,孤岂能坐视?”
鲁肃连忙拱手,语速极快地分析道。
“主公!请您冷静思之!第一,益州战事未平,曹操虎视眈眈,您若此时离开,军心必然动摇,若曹操趁机猛攻,新都危矣,益州战局恐一朝崩坏!
第一,凉州情况不明,敌暗我明,蓬莱在彼处经营多久?除了这支骑兵,是否还有更多埋伏?您贸然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
也是最重要的,您乃三军之主,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若有闪失,我等该如何是好?
这匡扶汉室的大业,又将托付于谁?!”
鲁肃的劝阻如同醍醐灌顶,让顾如秉发热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用力揉捏着眉心,强迫自己以更理性、更全局的角度来审视凉州的危局。
鲁肃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趁热打铁,进一步分析道。
“主公,请您细想。
如今凉州局势如同一潭浑水,深浅难测。
蓬莱之人躲在暗处,我们对其具体实力、据点、乃至真实目的,都知之甚少,此乃敌暗我明,是为第一大不利。”
他顿了顿,继续道。
“所幸,子龙将军及其麾下百名游弩精锐,此刻也藏在暗处。
他们如同潜入深水的鱼,正凭借着其高超的侦察与隐匿技巧,一点点地拨开迷雾,接近真相。
这才是我们目前最大的优势所在!”
顾如秉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地图上凉州那片广袤的区域,仿佛能穿透纸张,看到赵云等人正在风沙中艰难前行的身影。
鲁肃的声音愈发恳切。
“主公,您若此时亲赴凉州,目标太大!以蓬莱之能,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察觉您的行踪。
届时,他们只需顺藤摸瓜,子龙将军他们在暗处辛苦建立起来的一点优势,将瞬间荡然无存,甚至可能因此暴露,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而您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凉州,面对隐藏在暗处、手段诡谲的蓬莱,岂不是自陷于龙潭虎穴之中?
这非但无助于解决问题,反而会让我们彻底失去眼睛和耳朵,甚至可能赔上您这万金之躯和子龙将军那支精锐!此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啊!”
顾如秉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心中何尝不明白鲁肃的担忧?鲁肃劝说他,固然有保护他安全的考量,更深层次的原因,确实是不希望他与蓬莱过早地、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直接冲突。
但他此刻思考的,却不仅仅是个人安危。
“子敬所言,确有道理。”
顾如秉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清明。
“孤方才确是有些心急了。细想之下,孤此刻前往凉州,于大局而言,确实弊大于利。孤对凉州情势的了解,甚至远不如子龙。孤去了,除了能亲眼看看那片土地,又能做什么?无非也是从头开始收集情报。
而论及收集情报之能,孤又岂能及得上子龙和他麾下游弩校尉之专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在对自己说。
“既然孤去了也帮不上实质性的忙,反而会暴露子龙他们的行踪,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那孤又何必去做这个累赘?
眼下,信任子龙的能力,耐心等待他将更详尽、更核心的情报传回,方是上策。”
想到这里,顾如秉心中终于做出了决断。
他转过身,对鲁肃道。
“就依子敬之言。凉州之事,暂由子龙全权负责探查。益州这边,我等需更加稳固防线,同时加紧筹措物资,训练新兵,以备不时之需。
一旦子龙那边有确凿消息,再议下一步行动不迟。”
“主公英明!”
鲁肃见顾如秉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顾如秉为凉州之事焦虑权衡之际,远在万里之外的安罗帝国都城——君士坦丁堡,吴王孙坚也正对着刚刚送达的、来自周瑜的密信凝神沉思。
信使风尘仆仆,将密封的竹筒呈上。孙坚拆开火漆,取出绢信,周瑜那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信中,周瑜简要汇报了益州前线与曹操陷入僵持的现状,但更多的篇幅,则用极其凝重的语气,描述了顾如秉对凉州异动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关注,以及他暗中调派最精锐的游弩校尉潜入凉州的举动。
周瑜在信中反复强调“凉州恐生巨变”、“蓬莱所图恐深”,并强烈建议孙坚立刻向安罗帝国与凉州接壤的边境区域增派兵马,加强戒备,以“备不虞之变”。
放下密信,孙坚靠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宽大座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鎏金的扶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对于凉州目前具体乱成什么样子,那些神秘骑兵究竟有多厉害,他其实并没有太多切身的感受。
毕竟,隔着千山万水,只要蓬莱没有正式要求他履行契约出兵,凉州的事情在他看来,就还是“别人家”的麻烦,与他安罗帝国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