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忠孝难两全，对于这杏花林的伙计们来说，豆掌柜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可是对着豆掌柜的尽了“孝”，就是对大当家的不忠。
顺子是这样想的，阿旺六指也应是这么想的。
唯独老吴一大把年纪，看着豆掌柜就像自家的孩子，他倒是没敢脸大的以为那虎头山的大当家赵康，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过毕竟这两个都是年轻人，在老吴看来，年轻人，就有着年轻人的烦恼。
如今赵康是不来了，可豆掌柜的心思，老吴瞧的明明白白，他只恨后院的林芷同大当家还有豆掌柜不能换上一换，否则，若那林姑娘是个男子，大当家与掌柜的是两名女子，这事儿就好办的多了……
老吴长吁短叹，全然没注意到豆掌柜已然静静的离开了。
几天后，林芷终于看上去和往日一样了。
但也仅仅是“看上去”。
林芷还是像之前那样在杏花林忙忙碌碌的，见人也是极和善。但就连小鸽子都能觉出不对，“我姐那眼睛好像不会笑似的。”
林芷那双眼睛，从那日与花明如回来后，就再也没了笑意。
时常，和人聊着天儿，似乎她那双眼睛就望向某个地方。
起初，杏花林的伙计们还以为林芷望着的，是酒坊哪个没收拾好的角落。
后来才发现，就是林芷立在酒坊外，她那双眼睛，也时常向着某个方向注视。
小鸽子年纪小，好奇心重，偷偷去瞧过了。
“就是条死胡同。”她撇了撇嘴道，心里对林芷的执念很不以为然。
阿周和阿旺不信，约着也一同去瞧了，果然，那巷子通到底，也就是堵灰墙，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林芷心如死水的活着，她照常起早贪黑，照常吃饭卖酒，照常，坐在门前发楞，直到
又是一个该去泉府运酒的日子。
“吴叔，还要叫上林子姐去吗？”阿旺给牛车套着缰绳，偷偷的朝后院望去。
林芷最近除了话少些，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快，甚至是更勤快了，每天不到天黑就歇不下来。
与她的勤劳相对比，杏花林的伙计们都显得惫懒，因此，能自己做的事儿，谁也不好意思再麻烦林芷。
可这进酒，这去泉府进酒，林芷不去，阿旺自个儿还真没那个把握。不为别的，就为着那个阴晴不定的泉府掌柜“贾公子”。
于是，阿旺磨蹭着套着牛车，老吴知道阿旺心里顾忌着什么。但林芷那个样儿，仿佛脸上就写着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四个字。
老吴叹了口气，“你去试试吧。”
谁料，林芷还是答应了。
这些日子，她总在酒坊里，待换了身衣服出来，老吴才发现，林芷真是变了不少。
她原本清秀的瓜子脸，如今瘦的打眼一望，只余下那对大眼睛。下巴更是尖了不少，这让林芷的容貌在短短几日内褪去稚气，她是真的成长了。
“吴叔，我们走了。”林芷坐在牛车上，她神色仍是淡淡的，那双眼，自从那日之后，无论在何时，都惊不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