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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遥远的纳伽罗斯,名为莉莉丝的鼠人的房间里,莉莉丝抱着的一个年幼的黑暗精灵身边,已经多了好几具鼠人尸体,而大量的黑暗精灵俘虏正迷醉地看着她,被星星点点的血色光华包裹,然后变得更加狂热。
莉莉丝的眼中,则是无尽的悲伤。
……
对于埃斯基来说,死亡的感觉非常奇妙,脱离了肉体的痛苦之后,意识如同沉入海底的石子,在一片无尽的粘稠而温暖的黑暗中,缓缓下坠。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近乎于回归母体般的安宁与平静。
这就是死亡吗?
埃斯基的意识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模糊的念头。
比想象中要舒服得多。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不用再去思考,不用再去算计,不用再去满足自己任何的欲望,只需要在这片死寂中彻底的放松。
就在他即将要彻底沉沦在这片温暖的黑暗之中时,一股微弱的,但却异常熟悉的,充满了混乱与腐化的能量波动,悄无声息地拂过他那已经快要彻底消散的灵魂核心。
次元石?
不,不对。
埃斯基立刻反应过来。
是混沌。
他想要反抗,但什么都做不到,他甚至想不起来,应该如何反抗。
这股能量并没有伤害他。
它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灵魂之上,一个小小的“空洞”。
然后,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大吸力,从那个空洞之中轰然爆发。
“操!”
埃斯基那刚刚才陷入安宁的灵魂,在一瞬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醒!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吸进吸尘器里了一样,那即将要消散的灵魂,连同他周围那些同样在黑暗中漂浮的、属于赫卡蒂、阿尔克林、元伯、申珠、离祷以及所有其他幸存者的灵魂碎片,都在那股无可抵挡的巨大吸力之下,身不由己地被拖拽着,向着那个深不见底的空洞飞了进去。
那不是回归,也不是安息。
那是掠夺。
空间,时间,法则,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意义。
埃斯基的意识,在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的、光怪陆离的、由无数破碎的色彩和扭曲的符号所构成的混沌数据流中,被反复地拉扯、撕裂、重组。
他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轮回,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
当他那几乎要被撕成碎片的意识,终于再次凝聚时。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处于那片冰冷死寂的宇宙虚空。
而是躺在一张巨大无比的,由如同活物般柔软而又温热的紫色天鹅绒所铺就的圆形大床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近乎令人窒息的,混合了甜腻的香水,成熟水果的芬芳以及某种麝香般的,充满了原始欲望的奇特气味。
熟悉的气味,埃斯基想要眯起眼睛,抽动鼻子,但并不能操控任何东西。
他耳边,是若有若无的,仿佛直接从灵魂深处响起的,充满了诱惑的切切私语与杂乱的乐曲。
天空,如果那也能被称之为天空的话。
是一片流动的紫色星云,在那上面,一颗颗巨大而又妖异的、粉红色的星辰,在星云之中缓缓地移动,投下迷离的光芒。
这里是……
埃斯基的鼠脑,在一瞬间便给出了答案。
他来过一次的地方,色孽的领域,欢愉之神的国度,六环之域。
埃斯基试图从那张仿佛要将他整个身体都吞噬进去的柔软大床之上坐起。
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他现在的这个由纯粹的灵魂所构成的“身体”,被一道道同样由紫色能量所构筑而成的,半透明的锁链,死死地捆绑在了床榻之上,动弹不得——远比上一次被抓住时紧。
而在他的周围,赫卡蒂、阿尔克林、元伯、申珠、离祷……
所有那些在最后的爆炸与再入大气层中幸存下来的“同伴”,都以同样的姿态,被捆绑在了一张张同样的紫色大床之上,仍在沉睡之中。
“醒了?”
一个轻柔的、雌雄莫辨的、带着一丝戏谑与玩味的嗓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
埃斯基猛地抬起头。
在宫殿最高处的,一个由无数扭曲的活人肢体所构筑而成的华美王座之上,一个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他有着精灵般俊秀的面容,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象牙般的苍白,不过却能看出几分老鼠特征。
一头如同瀑布般的粉紫色的柔顺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几乎要垂到地面,身上也只有一件由半透明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薄纱所构筑而成的华丽长袍,长袍之下,是同样完美得不似凡物的比例的,兼具了男性与女性特征的,有着完美的力量感与完美的柔韧性的健美身躯。
这东西的生长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紫色鼠尾,上面还在不断地滴落着某种透明液体。
埃斯基一眼认出了这东西是谁,他太熟悉了,能捞自己一次,能捞第二次就不算稀奇。
那个身影,一步一步走到了埃斯基的床前,缓缓地俯下身。
恶魔的脸凑到了埃斯基的面前,两者之间的距离,近到让埃斯基感到恶心。
恶魔伸出那根修长,完美的,长着锋利指甲的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埃斯基那由灵魂能量构成的毛茸茸的下巴。
然后,他用一种有着病态迷恋的语调,轻声地呼唤着。
“我亲爱的主人。”
“您终于回来了。”
埃斯基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感到了一阵反胃以及莫名的愧疚。
莫布里埃。
这个他最忠诚,至少在当时最忠诚,的书记员,可以说是因为他需要色孽的六卷书的能力,而被他亲手送入色孽的腐化之中的。
现在这个名为比西斯·淫(大角鼠赐福)虐的新晋的色孽恶魔,却又救了自己一次。
“好久不见啊,莫布里埃。”
埃斯基的声音沙哑,故意提起了比西斯的旧名字。
“我能这样继续称呼你吧。”
比西斯·淫虐,或者说莫布里埃,听到这个熟悉的,充满了嘲弄与轻佻的称呼,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迷醉。
他没有因为埃斯基的称呼而感到愤怒。
恰恰相反。
他享受这种感觉。
曾经主宰着他一切的主人,如今却像一只白仓鼠,只能用这种无力的而色厉内荏的姿态,来试图维持自己那可笑的,早已荡然无存的尊严。
“能再次听到您这样称呼我,是比西斯至高的荣幸,我亲爱的主人。”
他用那华丽而又充满了磁性的嗓音,轻声地回应着,同时他那根长着锋利指甲的手指,开始顺着埃斯基那毛茸茸的下巴,缓缓地向上滑动。
“不过,现在情况变了,不是吗?”
他用指甲的尖端,轻轻刮擦着埃斯基的灵魂,感受着那灵魂的微弱颤抖。
“上一次,在我的寝宫里,您和那个凡人国王,可是给了我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啊。”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怨毒,
“你们抽走了我的神力,毁掉了我的收藏,还从我的指缝间溜走,这让我声誉扫地。”
“这笔账,我们该好好地算一算了。”
“不用挣扎了,这次的锁链,我专门进行了改良,你什么也做不到,你会在地狱工匠的打造下,成为我的研磨者,和你的这些同伴们一起,永远的,成为我的收藏,我麾下大军的战奴,我亲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