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忽视了人性。
“我就知道……”
早有预感的武圣急得不行,武广江“走丢”已经一二十分钟了,时间不长,但也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作为儿子,他现在都顾不上愤怒,满心只有恐惧,来这里虽然不是他倡导的,但法律上有个说法叫作从犯,只要在场,都是得负连带责任的!
“哥,要不我先走,你留下来等……找武广江?”
这小子,是要临阵脱逃啊!
同样有点手足无措的江辰自然不会放他离开,法律上是有从犯这个说法,但同时还有“法不责众”的讲究。
真出什么岔子,两个人扛肯定要比一个人扛要强。
“我们要对伯父保持信心。”
江辰按住他的肩膀,迫使武圣只能坐在凳子上无法动弹。
“伯父这么大年纪,不会犯糊涂。”
“哥,在这种问题上,男人都会犯错的!”
武圣痛心疾首,要粉碎对方的侥幸心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一片善意,可我怎么想没用。不管怎么说,我姐永远是他女儿,女儿不可能对当爹的怎么样,可是怎么收拾我们,那就不好说了!”
越说武圣越想跑,可尝试几次,都被肩膀上强有力的手给按了回去。
“我相信伯父。”
江辰坚定道。
食色性也。
这话不假。
可还有句话叫作色字头上一把刀。
武广江是农村人,也没读过什么书,但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今天什么场合。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站在绝对客观的陌生人视角,江辰也不相信对方会如此无知。
好像逃却逃不掉的武圣只能开动脑筋,额头都溢出汗,急中生智道:“还有一个办法!”
他仿佛压根都没听江辰说什么。
或者对自己老子一点信任都没有。
“什么办法?”
“投案自首。”
武圣急促道:“我们主动找姐交代,陈述事实,把责任全部推到武广江头上……”
江辰张了张嘴。
“哥!”
武圣沉声道:“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不怪他反应这么激烈。
江辰完全可以理解。
假如。
只是说假如。
假如武广江辜负了他的信任,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真不是开玩笑,后果一定比之前所有的摩擦都要严重。
“你姐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也不是神仙,她不一定会知道……”
看。
还是揣着侥幸心理。
“哥!”
武圣再度疾呼,“咱们赌不起。我们主动投案,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可如果我们想瞒天过海,结果却被我姐发现,那就真的死翘翘了!”
“吱呀。”
门打开。
“谢谢。”
随着声音,武广江的人也走了进来,估摸是对带路的工作人员说话。
屋里正在商量检举揭发的两人不约而同扭头。
房门重新关上。
看见这家伙回来,武圣本能松了口气,但是脸色依然难看,内心的阴霾也没有丝毫消散。
人是回来了。
可不代表犯罪事实不存在了。
“武广江,我特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愤而起身,这次没有受到阻力,抬起手激奋的指着自己的老子。
武广江莫名其妙,左顾右盼,“鬼?鬼在哪?”
“你简直不是人!我哥带你来是好心,你却要置我们于死地!”
晕晕乎乎的武广江皱起眉头,这次是听清楚了,他晃晃悠悠的走近。
“你啥意思?”
“装疯卖傻是吧?我马上告诉我姐,你想害我们,门都没有!”
江辰起身,按下他的肩膀,而后看向消失了二十多分钟的武广江。
“伯父,你去哪了?”
“我去……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武广江这才发现,自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刚才和我唱戏那姑娘,你们看见了么?”
“路遇?”
江辰道。
武广江惊讶,欣赏的点头,“小江,没想到啊,你这都知道。”
“武广江,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你都可以当人家爹了!”
“交流艺术,在乎什么年纪。”
武广江哂然道,悠哉悠哉的扶着桌子坐下,一点惭愧都没有。
武圣脸红,不知道是急是羞,指着自己老子,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伯父,你去人家房间交流艺术了?”
还是江老板沉得住气,抓住关键问题。
“对,我去了……”
拿起茶杯的武广江下意识点头,而后反应不对,瞅了瞅江辰,最主要的是瞅了瞅脸色青红不定的儿子。
“你们想啥呢?”
他笑了起来,拿着杯盖拂了拂,轻松道:“我只是和她聊了几句天而已。”
无耻!
无耻之尤!
武圣的脸红得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手臂颤抖,“武广江,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臭小子!”
武广江终于板起脸,目露不愉,茶杯悬停,“你把你老子想成什么人了?”
“还需要我想吗?”
“砰!”
武广江难得的硬气,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猛然拍了下桌子。
“行!既然你这么想老子,那还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了。父子没得做了,从今天开始,以后你不要再叫我爹!”
虽然不合时宜,但作为第三者的江辰有点想笑。
说的……好像叫过爹似的。
“一言而定!”
武圣“砰”的拍桌,声音更响。
这哪像父子。
完全两个怄气的小孩啊。
“干嘛呢你们,要砸店啊——”
房门忽而从外面被推开。
看见母亲着急忙慌的走进来,怒发冲冠的武圣心里顿时咯噔,瞳孔悄然地震,似乎预感到了无比恐怖的事情正要发生。
根据心理学。
当莫名其妙的开始紧张、不安、不要犹豫,赶紧离开目前的环境。
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当第二道身影迈过门槛,进入武圣的余光,早就想跑路的武圣定在原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活不到十五岁。
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