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去拿水!”执夏慌忙放下我的手,脚步飞快的远去。
我这才听到耳边响起扶苏很轻很低的声音,他说,“还好你没事……”
脚步又渐近,执夏已端水返回。
“我来。”扶苏低声说。
“哦哦。”轻微的水声摇晃,温热的杯沿靠近我的嘴唇。
我如沙漠中将要被渴死的人,突遇甘霖,急不可耐的汲取着清水,可偏偏扶苏托着茶盏,小心控制着我喝水的速度,不让我疾饮,勾得我胸口如猫爪在挠,竟凭空生出一丝气力,一把将茶盏抱住了。
一番牛饮下肚,我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如遇新生。
“熹央?”执夏轻轻晃了晃我的袖子。
我这才勉力睁开眼来,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扶苏难得邋遢的脸,青颗胡渣,眼泡红肿,血丝爬了满眼,双颊几乎瘦得凹陷下去,但嘴角上勾,却是笑的。
侧首向右边,扶苏半跪在地上,双目哭得通红,见我醒转,先是一笑,后又嘴唇一撇,痛哭起来,嘴里胡乱嚷道,“熹央,你可算醒了,真真是吓死我了,我还……我还以为……以为你……呜呜呜……”
现在我可以确定,本黄莺福大命大,真的没死成。
我勉力露出个笑脸来,声音沙哑,断断续续的安慰,“别……别担心……我很……好……”
“怎么没事儿?”执夏边哭边怨,“你差点就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
扶苏像抱小孩儿一样的搂着我,缓缓挪动着站起来,“先出去吧。”
“哦,对对对,先出去先出去。”执夏如梦初醒,忙道,“这儿实在太冷了,再待下去,熹央会扛不住的。”
我这才发现,此刻身处之地竟是一个冰洞,刚刚所卧之处居然是一张莹蓝的冰床,难怪这样冷。
扶苏抱着我,快步出了冰洞,冰洞外还联通着一条长长的黑暗的隧道,越往外走,温度渐升,我身上的极寒之痛渐渐退了些。
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终于又到了另一处洞穴。
此洞穴已近外,温柔的星光从洞口投进来,留下深蓝色的光影,洞中点着整整两排白烛,盈盈一室明黄,靠洞穴两边摆着两张小榻,都铺了软衾,其中一张小榻上躺着一个人,榻前伏着一个人。
榻前伏着的人尚算警觉,听见动静,匆忙便站了起来。
她回头看来,不是月奴又是谁,她又惊又喜,忙迎了上来,“姐姐!你终于醒了!”
这一声惊呼,即刻惊醒了床上的人。
“熹央!”画川翻身坐起,挣扎着就欲扑过来。
“画川!”执夏一声惊呼,匆匆迎上去,按着他的肩头让他坐下,“你起来做什么?你的伤还没好。”
扶苏走到另一张小榻边,轻轻将我放下,多拿了一个枕头替我将背垫高,又仔细为我掖好被角。
画川所在的小榻与我所在的刚好处于洞中相对的两面墙边,隔得不算近。
他不顾执夏的阻拦,一面急切的问,“熹央怎么样了?”一面道,“我没事,让我去看看她。”
执夏急得不行,忙道,“熹央没事,她没事了,你好好躺着,你的伤才好一点,别……”话音还没落,她已惊呼道,“这伤口怎么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