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只知一二”
弘农郡,商县县衙。
李臻皱起了眉头。
而他面前那个穿着宽大官服,却依旧掩盖不住浑身痴肥的官员在道士皱起眉头时,脸上的滚滚汗珠便一刻都没停歇过。
“这个这个道长,本官下官只是县令这这务农之事平日皆是司农官处理”
“司农所在何处?”
“就就在上个月,刚刚回去丁忧,因为是刚开年,新任农官朝廷还未指派这个这个”
“”
李臻心里有一万句“哔哔哔”想说出口。
可看着那已经汗如雨下的县令,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自古便有。
难不成还能见一个杀一个?
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暗下去的天色,李臻明白,继续跟他在这磨分,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于是直接问道:
“可有熟悉你们这地形之人!?”
“这个这个”
“说话!!”
李臻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谁知那县令一哆嗦,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眼瞅着被吓的要翻白眼了
其实也不怪他,任谁被一个忽然出现的道士手里拿着皇后娘娘的懿旨,忽然丢自己脸上那也得被吓的够呛。
可李臻自己清楚。
春耕,是和天争取时间不假,但按照道理来讲,他是不用这般火烧眉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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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他没法去改变杨广的心意。
可他也要顺自己的心意。
这一路走来,不说田野之上,就说这商县之中,男丁十不见一。
不管是做生意的还是干嘛的,基本都是女人家。
男人都已经被征到伊水去清淤了。
如果在这商县便拖拖沓沓,那么一地拖沓,这弘农有11县。上洛呢?京兆呢?
伊水流经之地,一处耽误一天,那整体下来,便要耽搁多久?
难不成真要等到秋收时,看着那群饿肚子哭嚎的孩童,抹眼泪的妇孺,唉声叹气的百姓吃饱喝足的李老道自己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告诉自己“已经努力过了”?
可去你大爷的吧!
春耕便是与天争!
刻不容缓!
所以,当看到这个不成事的胖子软下来后李臻便扭头而走来到了门口他看着那群远远看着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捕快们,眼眸里光芒闪烁片刻后说道:
“知晓此地村庄情况者出列!”
“”
“”
“”
一群人“隐晦”的互相看了看
没人站出来。
天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道士是干嘛的。
穿的普通,却拿着圣旨。
看起来神神秘秘的看起来还不好接触。
冒然站出来,若是伺候的不满意那可咋办?
更何况如果因为自己的出头惹的自家大老爷不满意,那以后又该怎么办?
这世道越来越难了,当差不过是为了糊口。
谁想着给自己找这麻烦?
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了,难受的不还是我们自己?
所以
没人站出来。
只是连看,都不敢看那道人了。
“”
把所有人的目光收入眼底。
李臻便明白了。
但又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不是愤怒不是悲哀。
而是有种“我求你们给我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个要求很过分吗”的疑惑。
于是他走了。
直接走出了县衙。
而跨出门那一刻他还听到了后面一群人长舒一口气时的呼吸解脱声。
脚步一顿
然后,便走了。
走出县衙,他左瞧右看。
商县因为没有了男丁,不管是酒馆还是街道,都显得尤为荒凉。
以前李臻一直不理解所谓的丈夫外出打工,只剩下了留守妇女和留守儿童的村庄是什么模样的。
他生在涿州,活在燕京。
到处都是人。
他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留守”。
可现在看着这荒凉的街道以及那年迈的老妇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肩上扛着锄头满脸都因为日照与风霜而摧残到深红的皱纹还有那为了替母亲分忧,而吃力的拖着锄头行走的孩童
恍惚间他似乎更懂狐裘大人了。
其实这一路他心里是带着火的。
因为如果他心里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引起这六万民夫清淤的举措,那么狐裘大人可以说是罪魁祸首。
可是抛开诱因不谈。
明明玄素宁自己一人便可以之事为什么还要征那六万民夫?
你杨广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