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奥罗巴斯那几乎要溢出的困惑与憋闷,白启云只是轻轻笑了笑,目光扫过周围幽暗的废墟与远处隐约窥伺的龙蜥,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眼下魔神战争尚未完全落幕,七国的格局仍在动荡之中。你作为一位力量尚未完全衰落的魔神,本身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只要你还保有这份力量,即便藏匿得再深,也并非无迹可寻。”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更何况,‘天理’的注视无处不在。你认为的绝佳藏身处,在更高层次的感知中,或许也不过是棋盘上一个稍显偏僻的格子罢了。”
奥罗巴斯的藏匿,或许并未如它自己所想的那般天衣无缝。
“至于我……”白启云摊了摊手,语气随意,“恰好掌握了一些……不那么常规的追踪与定位方法。”
他没有详细说明具体是什么方法,但那笃定的态度,已足以让奥罗巴斯明白,眼前这个人类,远比它曾经认知的更加神秘莫测。
之前在璃月与它打过照面时,白启云还尚且弱小,在它眼中跟一只强壮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现在再看...恐怕双方的地位已经调转了。
奥罗巴斯缓缓降低了昂起的头颅。
“汝……究竟为何而来?找到此地,总不会只是为了叙旧,或者嘲笑本尊的藏身之处吧?”
它可不相信,一个能跨越重洋精准找到它的人,会仅仅是为了打声招呼。
白启云迎上那双充满压迫感的蛇瞳,脸上的笑容收敛,神色变得平静而肃然。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道明了来意:
“我为何而来?很简单。”他的声音清晰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我来此,是为了给这场席卷提瓦特的魔神战争,在此地……划上一个句号。”
“句号?”
奥罗巴斯的意念中透出明显的疑惑与警惕。
它盘踞的身躯微微调整,做出更便于应对突发状况的姿态。
“是的。”白启云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我给你两个选择,奥罗巴斯。如何抉择,由你自己决定。”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我现在转身离开,就当我们从未在此地见过面。你继续躲藏在这渊下宫中,恢复力量,静观其变。但是……”
他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等到魔神战争在稻妻这片土地上真正落下帷幕,决出最后的胜利者之时。你认为,那位胜利的魔神,会容忍自己统治的国度下方,潜藏着一位力量不弱、来历不明、且怀有异心的其他魔神吗?届时,迎接你的,很可能不是和平共处,而是从天而降的刀刃’。”
“或者,”白启云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等不到那位雷神出手,‘天理’的清算机制一旦启动,对于你这种试图逃避战争、却又未能完全‘退出’的魔神,会采取怎样的‘纠正’措施?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风险。”
奥罗巴斯沉默着,竖瞳微微收缩。白启云描绘的这两种结局,都绝非它愿意面对的未来。
被雷神讨伐,或者被天理制裁,任何一种都意味着它漫长的蛰伏与恢复可能付诸东流,甚至危及性命。
白启云随即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由我来帮你……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退出这场战争。”
“退出?”奥罗巴斯的意念波动了一下,带着明显的怀疑。魔神战争,岂是说退出就能退出的?
“是的,退出。”白启云肯定道,“不是战败陨落,也不是被剥夺权柄流放。而是……主动‘转化’。”
他指了指头顶的海只岛:
“我可以助你,将你绝大部分的魔神力量与权柄,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剥离’,转化为与海只岛地脉共生的力量。而你自身的存在本质,则褪去‘魔神’的绝大部分特征,转化为一种依托于此地环境的特殊生灵。”
“这样一来,”白启云总结道,“你既避开了与即将诞生的胜利者的直接冲突,也很大程度上规避了天理的清算。”
两个选择,清晰而残酷地摆在奥罗巴斯面前。
是继续冒险躲藏,赌一个不被发现的未来?
还是接受这个神秘外来者的“帮助”,放弃绝大部分力量,转化为一个与世无争的“地缚灵”。
竖瞳中,光芒剧烈地闪烁。
权衡良久,奥罗巴斯那庞大的意念再次波动起来,其中充满了质疑:
“转化?褪去力量?汝所言之事,闻所未闻。本尊如何能信汝有这般能力,空口无凭,汝……需得证明给本尊看。”
它提出了要求,要白启云证明自己确实拥有足以让它冒险相信的能力。
面对大蛇的质疑与戒备,白启云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笑了一声,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
“证明么……也好。”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眼神微微一凝。
下一刻,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悄无声息地从白启云身上泄露出来。
那并非他自身的力量,而是伊斯塔露的一丝气息。
顷刻间,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更高层次“规则”本身的敬畏,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奥罗巴斯。
“嘶——!!!”
大蛇奥罗巴斯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它那高昂的头颅不由自主地低伏下去,竖瞳中所有的质疑,都在瞬间被骇然所取代。
时间?!这是……时间执政的气息?!
它怎么可能?!这个家伙……竟然与时间执政有关联?!
巨大的冲击让奥罗巴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得罪一位来历神秘的强者或许还有周旋余地,但牵扯到“天理”的直属执政……那绝对是它绝对无法承受、甚至不敢想象的恐怖存在。
“呃……咳咳!”奥罗巴斯那冰冷的态度瞬间变得热情起来,甚至带着一丝明显的讨好与谄媚。
“原……原来是……是尊驾!是在下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冒犯了!还请您……请您千万海涵!”
它那庞大的身躯都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些,仿佛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具有威胁性,竖瞳也不敢再直视白启云,而是微微低垂,传递出十足的顺从与惶恐之意。
对于奥罗巴斯这般前倨后恭的姿态,白启云脸上并无太多意外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奥罗巴斯本就是一位相当“务实”甚至有些“狡猾”的魔神,懂得审时度势,善于在强权面前低头。
此刻的表现,不过是其本性在面对无法抗拒的更高力量时的自然流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