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杨廷和等人暗自苦笑,这主儿还是那性子啊,想起一出是一出,前番争人功劳的是你,如今不想寒了天下人之心的还是你,居然连王琼都提了出来,难道你不知道,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吗?
“老臣遵旨。”事涉己身,又关名声,杨廷和不得不答应下来,至于日后如何,再做道理便是。
白玉京却早就听朱厚照议论过王守仁,知道其实朱厚照对其评价很高,是以听他临终之际仍旧特意提起一点儿都不奇怪,他记得,历史上好像王守仁的功劳确实是等到嘉靖继位之后才封赏的,如今看来,其实却是朱厚照的遗命。
朱厚照摆了摆手,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良久良久,就在众人担心他已然断气时,这才忽然再次开口:“朕以菲薄,得嗣祖宗大统,至今已十有七年矣,不敢说励精图治,处理国事却仍算的上勤勉,奈何资质实属一般,武事或许稍有建树,文事之道却全赖满朝臣工同力维持,这才未曾酿出大的差错,如今追思,或也勉强算的上不负先皇重托。”
这算是正儿八经遗诏的口吻了,众人听的愈发仔细,却也愈发的哭笑不得——历代遗诏在这当口都是反思自己,以为后继改革铺垫,朱厚照倒好,语气虽也算得上谦虚,实际上却没一点儿反思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儿沾沾自喜似的。
看来还是得好好润色一番才成啊。这是杨廷和他们几个内阁大臣共同的想法。
“可惜天不假年,”不管众人心思,朱厚照仍在继续:“自去年南京归来,朕便一病至此,期间虽有众御医全力诊治,奈何天命已至,终至大渐,御医有功无过,不得牵连。”
这正是白玉京所了解的朱厚照,他荒淫无度,连大肚子女人都不放过,其实内心深处却仍旧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
“至于厚熜吾弟,一来幼小,二来远在番邸,骤登大位势必力有不逮,朕今托付尔等内阁辅臣,连同司礼东厂,悉心辅佐,遵守祖制,保守皇图,其功在社稷,万事不泯矣。”
这算是托孤么?
但历代可万没有太监成托孤大臣的先例啊,你这倒好,一个司礼监掌印不成,还稍待着拉上了一个署理东厂的白玉京,于理不合,根本就于理不合嘛!
不对,魏彬才是捎带脚的那个吧,真正想要摆上台面的是白玉京才对,只是这也不对啊,他才多大,就算你不放心皇后,让其署理东厂已然是超迁了,再授托孤重任,内廷那么多太监权宦怎么看,满朝文武怎么看,天下人又怎么看?
还有,白玉京比朱厚熜好像也大不了几岁吧,就算所有人的看法你都不在乎,新皇帝的看法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