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些或重或浅的伤痕,才更叫人明白,生命中那些来之不易的幸福,是多么珍贵,正因不够强大,才更想拼尽全力,好好守候这份幸运。有些伤痕,根本无法治愈,可是,也无需治愈啊……
因为有些事……
本就没有关系。
怀中的女子似是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却是极其坚定。
“对,妈妈一直都在的……”
一直都在……
“真真。”
“嗯?”
“你现在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
她这才抬起头来,他伸手轻轻替她抹去泪痕,神情何其温柔,她嫣然一笑,含泪的目光是那么明亮,“我想听婚礼进行曲了,就是我们婚礼上那首曲子!”
“好。”
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搭在琴键上,一首婚礼进行曲,伴着窗外的雨声流淌开来,暖橙色灯火中,深沉而又温情。念真趴在琴凳下面,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享受主人的琴声,将自己蜷成个球,轻轻摇着尾巴。
就像他的手账上曾写的那样:
没有你的世界,好像我也没有了家。
那么此时此刻便是,有你的地方,便是家。
与此同时,尚有许多未眠的人,在雨夜里各自忙碌着。身为调酒师的夜公子,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今天晚上,他主要忙的,并不是调酒。
事情还要从八点钟,酒吧刚营业开始说起。
吧台里,他举着手机,面色不无担忧。
“阿纯,你怎么一直不回我微信?”片刻静默,他忽然眉头紧蹙,神情愈发焦急,“你声音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又是片刻,他丢下一句话径直冲出了酒吧。
“算了,我直接上楼找你!”
“滴滴滴滴!”
幽暗的楼道中,夜公子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正要推门而进,谁知“嗡!”得一声闷响,密码锁低低地震了一下,他顿时愣在原地。
密码错误……
怎么回事?
以为是自己太着急输错了密码,他俯身,小心翼翼地重新输入一遍,确定这次一个数字都没错,谁知又是“嗡!”得一声闷响,仍是密码错误。那一下低低的震动,好似连心头也震得微微发麻。
难道……
是阿纯改了密码么?
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
“咚咚咚!”
没办法,他只好敲门。
“阿纯?”
好半天,门内才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他不觉心急如焚,等楚墨纯开了门,见她面色病态般苍白,虚汗已浸湿了侧脸的发丝,不禁也吓得整张脸都白了。她弯着身子,似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来开门,然后虚弱地问出一句:
“你怎么……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见她故作坚强,夜公子忽觉心头腾起一股无名火,不由分说一把摔上门,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径直便朝她的卧室走去,“这还叫没事?你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她的体质一直不太好,每个月都会很难受。
他不是不知道。
将她抱回牀上,他为她盖好被子,见她疼到忍不住呻吟,刚才还满心的焦急以及那股无名火,忽又化作深深的担忧与疼惜。
“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冲杯红糖水。”
丢下一句话便要走,牀上虚弱的女子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阿君……”
“嗯?”
“我没事,你快回去……忙吧。”
“……”
于是,那股无名火腾腾又冒了上来。
“别逞能了,行么。”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以往每个月,偶尔也是他过来照顾她,她从来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们从小就很默契,他们向来是心照不宣的,这种事也从不避讳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可是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
在故意疏远他。
就连密码,也一声不响地换了……
现在,又要赶他走。
为什么?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那些事?
心头赫然一阵刺痛,夜公子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阿纯,我知道有些话,我现在说不太合适……可是,我不希望你有什么误会,我跟那个姓白的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牀上,楚墨纯拼尽全力睁开眼睛望他一眼。
看神色,微微狐疑。
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对啊,他在说什么?
什么姓白的?
“什么?”
夜公子便也愣了愣,见牀上她又疼得打起滚,这才回过神来,“我去做水啊,你先等我一会儿。”楚墨纯似是无力回应,他替她掖好被角,转身出了卧室。厨房,利落地做上水,他从橱柜里翻出一袋红糖,等水做好,冲了一杯热腾腾的红糖水,这才折回来。
“阿君……”
楚墨纯轻唤一声,他立马应道:
“我在呢。”
“能不能……出门帮我买点药回来?”
“啊……”
夜公子一愣,却立马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答应:“没问题啊,我去给你买,不过,红糖水趁热喝啊!知道了么?”只是临走前不忘嘱咐一句。
“嗯……”
“那你等我噢。”
他恋恋不舍回头望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然而出了门才想起,忘了问她密码了,要不回头还得让她下牀开门。
算了,回头微信问。
举着伞,他刻不容缓朝附近的药店赶去。
谁知尚未到药店,却收到一条来自她的微信,他愣在街头,握住伞柄的手,力道逐渐加大。
因为太用力,骨节处隐隐泛白。
微信内容是:
我准备睡了。
不用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