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城门,一脸马车缓缓的驶出城门,马车的前后两侧跟着四个骑马的侍从。邓宽拉开马车的窗帘,目光疑视着这城门附近的流浪平民。
这些人衣衫褴褛,在路边上随便用树枝和茅草搭起来的简陋棚屋单单出现在邓宽的视野里,就足足有三百多号人。靠近城墙附近的空地上,有一个长二十丈宽十丈的一个大棚子,那里搭了十个灶台。邓宽很清楚,那是当地地方官搭建的施粥点,是直隶巡抚衙门组织的救灾场所。
北直隶的北边几个州府在去年的上半年遭受了清兵的掠夺。按理说,清兵退出关外之后,这些百姓该返回家园。可实际上,仍有不少的百姓流浪在各个城镇,以乞讨为生。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家,这里面很多人本身就是租种地主家田地的佃户。他们家的屋子也在去年战火中被烧光了。这些人,没地,没房,没粮那么只能勉强睡在路边上,但他们连开春种地的种粮都没有!
在这种背景下,这一类百姓就选择了流浪乞讨,成了流民大军的一员。流离失所,衣衫褴褛就成了他们的现状写照,流民眼里的麻木眼神,深深的刺痛着邓宽的内心。早些年在山东的时候,邓宽见过流民,但那些流民后来都被大户人家招收走了,起码有口饭吃。而且,也没有北直隶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凄惨的现状。
在流民们临时搭建的棚屋后方,三四百米不远的距离有一些乱糟糟的小坟包。邓宽知道,那都是一些饿死或者冻死了灾民们的葬身之处,他们都是被官府的人简单的草草埋掉。
邓宽虽然没有去过河南,陕西等省的情况,但以此及彼类推,可以想象,经过战乱的中原腹地什么样的一副模样!
就在邓宽陷入沉思之时,有对衣衫褴褛的夫妇带着一个小孩跪在地上,挡住了马车的去路。他们这种突然的行径,把四位侍从和赶马的车把式都吓了一跳。北直隶一带现在的治安非常混乱,流民拦路抢劫,入室偷盗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原因都是只为了一口饭吃。此时,要是李自成大军北上直隶,可以想象,响应者会如燎原之火般迅猛。
为了不饿死,甚至还有一些流民干脆以大户人家以打劫为借口,坐等官府逮捕。目的只是为了到监牢里吃口安稳饭,哪怕只是每天一碗极为微薄的杂粮粥!
邓宽可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风的书呆子,他这次回山东专门,在青州镖局请的四位镖师,就是要解决路上的不备之需。好在车把式和伪装成侍从的镖师都是老经验的跑江湖,他们也知道这对流浪的夫妇和孩子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没出手动武。
没等邓宽开口询问,那对夫妇里的男子开口说道:“这位老爷行行好!你就收下我们孩子吧,到你们家不论是做个下人还是个书童,只要给口饭吃就行”。他从拉开车窗的邓宽衣着,判断出这是位人,这样的书香门第的老爷,养个下人不成问题。
邓宽看着他们身后的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清秀的小脸因为饥饿显得瘦不拉几,一件单薄的亚麻破衣服在冬天里显得非常单薄那小嘴唇都已经冻得发抖,那瘦成芦柴棒一样的身子仿佛吹一阵风就会倒下。
动了恻隐之心的邓宽正准备开口答应时,坐在马车前面的车把式就咳嗽了两声。反应过来的邓宽把目光投向官道的两侧,才发现已经有五六波大人带着小孩准备上前,看样子也是准备把孩子送人。可邓宽收不了这些这么多的孩子。
他身上总共才带了一百多两银子,如果带了这么多孩子,一旦开了个头,恐怕这一路上就像滚雪球一样的越收越多。而从霸州到山东泰州整整还有一千四百多里!这么长的路,他这一点钱财,如果带上这些小孩,怎么开销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