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林释放了什么?
他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祁月白咽下胸中伤痛,提剑迎上。
4
“当年,我骗丁林那孩子,说让他一定要当天下第一的捉妖人。”老头儿微笑着,捋着颌下乱糟糟的胡茬。
“哦?”白胡子掌门觉得有趣,“那孩子怎么说的。”
“他说好,就当天下第一豁出命去也要当天下第一。”老头儿的声音放低了些。
“其实他之前不肯跟祁月白交手,心甘情愿地跟他回来。很大程度上,因为丁林自己清楚,他的的确确不可能是祁月白的对手。”老头儿在崖边就地坐下。
“一旦他与祁月白交上手了,那他天下第一的愿望就要破灭了。那个小滑头”
掌门摇着头,微微叹息,“因为另外那个孩子,毕竟是祁月白啊上一次,从于渊回来之后,掌门这一支,就只剩下他一个弟子了。他背负着那些不该属于他的责任和担子他不单单为自己活着。所以,他比任何其他的弟子,都更要强。”
老头儿点着头,“看得出来,也正是像这样的后辈,才堪大任。不过”他低头瞧了一眼亭子里的黑色小点,芥子纳须弥,祁月白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那些长辈师叔们了。
“不过什么?”掌门问。
“丁林虽然滑头,可是在某些事情上,他这样的人,往往更一根筋,认死理,哪怕是拿命换,也在所不惜。而祁月白,他心思深沉,持重规矩,可是在某些事情上,他们却反而会心生畏惧,不敢再朝前踏那一步。”
掌门点着头,“对,那一步。就是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差别。”
“也是上天和下地的差别。”老头儿的语声因为杂着情绪而有些变形。
5
崖边亭中黑色小点颤动几下。
山顶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飘身而下。
祁月白的结界松动,黑点闪烁两下,白芒亮起。
两位老人伸手遮掩,亮光消散。丁林和祁月白出现在亭子中央。
祁月白像一只沙袋一样噗通跌落在亭子地面,人事不省,他一身是血,白袍被染成红色。白夜剑虽他出现,直插入地面石板中,兀自摇晃不已。
丁林趴在地上,口中呕血,万分凄惨。
这两个孩子,竟斗成这般惨状。
老头儿和掌门蹲身检查各自的弟子。
祁月白负伤颇重,已失了意识。
而丁林,竟还能尽力仰头,冲师父眨眼睛。
他嘴角鲜血不停地淌出来,艰难地张嘴,在师父耳边说了句话,含含糊糊,不过师父还是听懂了。
他说的是:“现在我是天下第一了。”
师父苦笑着,冲他点头眨眼,“你是了,你确实是了。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丁林满足地闭上眼,头一歪,倒在师父怀中。
掌门和师父面面相觑,都长长叹息。
6
养伤的日子是丁林在师门过得最幸福的时日。
一日三餐有人侍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没有师父追在屁股后头的五雷轰顶,万剑锥心。
他就躺在床上,睡觉,吃饭。
过得简直就像头猪一样。
可是这样子生活,自在悠然,他曾经无数次渴望过的。
可惜这样的生活就快要到头了。
因为他已近好得差不多了。
祁月白比他要早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