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萋牵了白马,从大门出了烟雨楼,挑的大路,出了城。
刀天衡并没有拦他。
窗外有月,月在天中,也在窗中,如在画中。刀天衡看着窗外,像看一幅画,画着黑天的白月亮。
他那拿着筷子,拨了拨盘中的鱼,却无心情夹一块。
他不是很能明白柳芳萋的意思,他自己无论如何是真的没办法找到常无忧,他已经尝试过许多年了,他只能等他来找自己,但是,他真的会送上门来吗?
刀天衡当然知道常无忧有多么恨他,他当然知道他一定会寻找机会来杀他,但是那个机会会出现在什么时候?
刀天衡思绪很乱,他把筷子夹着的鱼翻了一面,那一面已被他捣烂。
他夹了片鱼,送到嘴边。
江南的鱼确是好吃,但他却没有柳芳萋那样的兴致,天天都想吃鱼。
所以他又放下了筷子,他叹了口气,失了食欲。
“真可惜,我还以为可以不必出手了呢。”
就在刀天衡放下筷子的时候,他面前响起了一个声音。
刀天衡抬头,看见窗前的画中多了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常无忧。
络腮胡子颊上带疤的大盗常无忧。
“你果然来了!”刀天衡道。
“我当然要来。”
刀天衡用筷子捅了捅盘中的鱼,“你下毒了?”
常无忧没有说话,他笑着点了点头。
“幸好我今天胃口不好。”刀天衡道。
“可是我好。”常无忧竟然拉了条凳子在桌对面坐下了,拾起筷子,吃了片鱼。
刀天衡皱眉,“你没下毒!”
“这鱼不错,当然不能可惜了。”常无忧又伸出筷子。
“你来得很是时候。”看着常无忧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塞鱼,刀天衡突然说。
“我当然得挑好时候,你手下人都不在我才能来嘛。”常无忧说。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将刀天衡那几乎没有动过的鱼吃得干干净净。
鱼已吃完,桌上已空了。
“只恨没有壶酒。”常无忧道,他伸手抹了抹嘴唇。
“我知道你是来杀我,”刀天衡看着桌对面这个对头道,“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
“咱俩已是老朋友了不是吗,跟我还用客气嘛?”常无忧笑。
刀天衡也笑了,“是,咱俩已用不着客气。”
“客气”还没说完,他那原本躺在座边的刀不知怎么,竟已到了常无忧胸前。
刀已出鞘,刀锋如霜,映着烛光月光,竟如一团火光!
常无忧挥起他那柄黑鞘的宽刀,格住这团火光。
接着他抽刀,他的刀刀身比刀天衡的刀宽了两指,他挥舞起的火光看来比刀天衡手中的火光更要浓烈刺眼。
两团刺目的火光在屋里纵横斩击,那雕花的黑漆大桌早被劈作两半,倒在一旁。
两人纠缠多年,交手次数已不胜数,每次都是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