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姚言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其实一直都是清楚的？”
“你指的是什么？”镜子里的姚言似乎动了，“他”抬头，凝视着姚言的双眼。“他”是里姚言。
“我一直都猜不透，你是从何而来。但是，今晚上我回想起了太多，那些我将它们当成是奇迹的日子里，我总算是捡回了残缺的碎片。将它们凑到一起，我似乎就能够明白一些一直被我忽略和遗忘的东西。”
“哦？比如说？”里姚言问。
“比如说。我当年，失去控制的时候，和我现在，被你接管了身体的时候。非常的类似。”
“……”里姚言再次沉默不语。
“我说得对吗？你很熟悉这不假吧？”姚言伸出手，轻轻地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摸了摸，他触摸着冷硬的玻璃上“他”的脸，似乎就能够感觉到真实的触感，触摸“里姚言”时候的那种感觉。
“我想想……”姚言说：“是从师父教给我模拟人生之后，我的心理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变化，我时不时地，就会陷入到我所构建的别人的心思里去，我陷在虚妄当中，去模拟别人的想法，结果这些想法却反过来将我给困住。我很难过，我为自己不能掌控自己而感觉不忿，我的那些不忿，后来被师父整理了，清洗了……仔细想想，当初我被关禁闭的时候，师父催眠了我，对吧。我以为我忘记了，不过最近这些记忆，却好像慢慢地回来了。”
姚言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接着说：“我会被愤怒控制，愤怒会给予我强大的体力和敏捷。正如现在，我把身体交付给你，你将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力量，但是，你脾气暴躁，充满了破坏力。你热衷于把别人的腿打断……”
姚言笑了起来。
“果然，其实你就是当初那股掠夺我的理智，抢走我的身体的愤怒吧？只是，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后来成长了，你从一开始的混沌的怒意和情绪，变成了如今……一个真正的，拥有自己的理智的，所谓的人格。怎么样，你说我的分析，就没有道理？”
“听起来像是这么回事儿。”里姚言平淡地回答。
“不过，你应该也注意到了。”里姚言说，“他”在镜子里，平静地看着镜子外边的姚言，“我是从你而来。当你降生，当你拥有了思考的能力，当你具备了情绪的时候，我就伴随着你。你成长，我壮大。你哺育我，我依附你。我和你，从来都不分彼此。”
“从逻辑上来说，确实如此，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凭什么，会从我独立了出去？你的理智，来源于哪儿？”姚言握了拳头，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
“我们共同存在于一具身体当中。你死亡的时候，我便苏生了。”里姚言说。
姚言扬了扬眉毛。
“因为，我们都不想死。”里姚言说。
姚言猛地回头，之间摆在他床头柜上的一面小镜子，稀里哗啦地突然就碎了一地。
姚言眨了眨眼。
破碎的镜子，这一幕很熟悉，他立马就被拽回到了回忆当中。
那天，他和常吉福藏在楼道后边的楼梯上。
他拿着常吉福递给他的小镜子，从镜子里看着楼道另一边的情况。
章辉被捆在栏杆上，那天，姚言很愤怒。
怒火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那是不是里姚言在争夺着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只是那个时候的里姚言，还不够成熟，还没有理智。
他忍不住要冲上前去救章辉。
可是，突然他手里的小镜子，就被一颗子弹击碎了。
他手掌刺破。
他们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