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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宁年后上衙也没几天,宗府事少,经过李春的“大力整顿”,外戚们也都老老实实,杂务就更少了。
李秀宁现在要办的一件大事是录下大唐各个世族的宗族谱系,这事急不得,需要徐徐图之,如今也只不过开了个头而已。
去年年末忙了一阵,主要是李破立下太子,宗庙这边要更改一些文档,还要和太常寺一道,布置一应仪轨。
李秀宁偷偷让两个女儿参与了一下,并趁机在李原面前露了一面。
弄的李原有点尴尬,也不知说什么好,没敢告诉母亲,只和父亲提了提此事。
也一如他所料,阿爷只是微微一笑,转头就说起作为长子,对弟弟妹妹要友爱一些,却也担有管教之责,不可疏怠云云。
李原心领神会,不过心里却小心的给阿爷记下了一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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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宗府除了上衙的属官吏员,门可罗雀。
李秀宁上衙之后就躲在宗府后面的衙房读书,她不是新官上任,在宗府任职也有三四年了,只不过去年李春出走,她顺势顶了李春的职位而已,所以不需要行那新官上任的立威之举。
今年她准备先把晋地的事情办清楚,房玄龄不说,早就打过了招呼,北边的王庆应该试着派人去通告一声了。
那里是皇帝的龙兴之地,皇帝皇后的很多旧部盘踞在那里,势力对她而言有些错综复杂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马邑郡的那些突厥降人,经过这么多年,诞生出来的突厥家族可不是一个两个,需要仔细勘察。
做好了说不定就是大功一件,在这些事务上,她确实比李春更为称职,深谋远虑之处远非李春可以相比。
有李春在的时候,她不好施展才能,也怕李春恼起来,拿剑来戳她,那可太丢脸了。
如今李春去了辽东,却让李三娘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她希望李春回来的晚些。
嗯,回来了其实也没什么,难道还能重任大宗正?那原就是一位不愿受任何拘束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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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一路走来,一边琢磨着该怎么跟李三娘说话。
为此他要冒一些风险,李三娘和姐夫不清不楚,他在宗府挂名,未能掣肘李三娘也就罢了,还要跟其私话,一旦有人把闲话传到阿姐那里,怕是又要棍棒加身。
只是能探知姐夫心意的人实在太少,就算有,不论宫中的还是朝中的,他都不好前去打问。
唯独李三娘是个异数,一些在其他人面前不好说的话,在李三娘面前反而没那么多顾忌。
而且姨丈曾受恩于李三娘,一直不曾避嫌断了来往,让两家的恩怨又添了许多糊涂账,他跟李三娘说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给自己打着气,心里念叨着,苏元宰啊苏元宰,你这个人情可欠大了我告诉你。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但凡出入太大,你等着啊姓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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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宗府后面,往来的人又稀少了许多,这里颇多林木花草,和园林无异,只是开春不久,冬雪未尽,北风犹逞,依然枯枝干叶,满庭萧瑟。
两个府中官员陪着他正行间,前面远远的来了几个人。
元朗打眼望去,嘴角不由一抽,为首的那个太显眼了……
乌发高挽,金钗玄裙,外罩披风。
面如满月,体态丰盈,漫步轻摇,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便是一身的风华。
长孙大娘……
井上新桃偷颜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观音台前说香尽,燕子堂下劫后名……
观音婢。
元朗在心里给姐夫竖了个大拇指,他是真不怕姐姐跟他拼命啊。
长孙大娘他之前远远见过两次,这次却是走了个正对面。
元朗默默的停下脚步,挪到了路边,陪着他过来的两位见少卿这么识趣,也是大大松了口气,一起让路并躬身施礼。
长孙大娘不认得元朗,却早早得了消息,来到近前墩身一礼,“少卿当面,妾身这厢有礼了。”
元朗无奈的抬起头,挤出笑容拱手道:“元三见过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