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郁新深深俯下身去:“如今九江、黄州、汉阳、武昌、岳州、荆州诸郡因动洞庭决堤,粮食歉收,贫民无以为生,而税吏催逼赋税不止,致使湖广动荡,百姓流离失所,这还不算,沿湖两岸的百姓时常为了确保自己这方土地平安,私掘他方的堤岸,使别处决堤,以消水势。”
曾到岳州练过兵的郭英出班奏道:“陛下,臣曾闻荆州北路的民众夜掘南岸水势,导致南岸决堤,死人无数,后被南岸百姓察觉,两边械斗,又伤了不少人命。”
老皇帝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咱御国二十二年来,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唯起自寒末,无古人之博智,好善恶恶,不及多矣,以致天不佑咱,陷民于疾苦,咱心何安!”
老皇帝自责,勋贵这边无人出声,文官那边庶吉士、读中秘书解缙出班奏道:“陛下,此乃天灾,无需自责。以天下之大,哪能年年风调雨顺?唯今之计,一是当派人修理疏浚洞庭湖及其何道,再则当遣人运钞前往赈济,或每丁、或每户给钞若干,令其买粮米维持生计,俟秋收之后,当不愁无米之炊矣。”
老皇帝看向郁新,见他没有说话,便挥挥手道:“解卿此言甚是,便照此办理罢。”
“遣庶吉士解缙运钞前往九江等地赈济,每丁钞一锭,沿河递运所水驿夫每人五锭,共九十一万二千六百一十七锭。黄金华运钞前往武昌赈济,每人给钞二十锭……着户部侍郎李益运钞前岳州,每人给钞二十锭……”
殿旁值日的宦官匆匆笔录,交予老皇帝御览之后,即刻捧着案头的皇帝之宝,小心地钤了下去。
这件事情安排完之后,殿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奉天殿内的气氛实在太低了,便是有大臣在奏事的,也要惦量一下,现在出来说话是否合适。皇帝明显在愤怒当中,谁说话不当都很可能触他之怒。
老皇帝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出班奏事,他双眼一睁,看向脚下的文武大臣们:“怎么?偌大一个朝廷,都没事可奏了吗?”
众臣面面相觑,幸好武臣那边蓝玉出班说话了。
“启禀陛下,捕鱼儿海战役之后,定远侯王弼、武定侯郭英率军追击,令北元太尉蛮子无法回归林,四处流窜,现在返还,特向陛下报捷!”
这时候也顾不得计较蓝玉平时的嚣张跋扈了,众大臣暗地里都松了口气,这时候他出来报捷,老皇帝心里一高兴,殿里的气氛便欢快了许多,众大臣也敢互相交换交换眼色了。
老皇帝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缓缓开口道:“此役一成,功比卫霍,我大明北疆安矣!如今当论功行赏,赐京卫及北平燕山诸卫军士钞凡一千五十八万六千一百锭,所有参与该战役的将士,皆平升一级。”
“谢陛下!”
这件事,老皇帝考量已久,与六部也都商议过了,只等蓝玉提起。这蓝玉班师已久,这俘也献过了,蓝玉本人也封了凉国公,只余将士未曾封赏,今天方才将这事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