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喜刚好开门进来,半笑不笑地说道:“你妈就这样说话,哪天和气的我还不习惯呢。”
赵梅波擦完了锅台,向屋里看去,见炕面还算干净,就锅里的水全淘出来倒进盆里备用。
“梅波,晚上在这吃吧。”赵庭喜拄着拐晃了一下说。
“行。我让陈露去叫启军。陈露,你出来,你让西院的刘敏领你上咱家,招呼招呼你爸过来吃饭。哎,让你爸把屋子收拾了碗刷了炕烧了再过来。他要没回来,你们就等一会。”赵梅波把陈露叫出来,吩咐着。
赵庭喜道:“还是我去吧,反正也不远。”
他说着向外走去。
“妈,是梅静处对象了吗?”赵梅波拿着擦菜板问。
“没明说处了吧,听信里的意思是。别提她,提她我就来气,死孩崽子,非得出去,在家哪不好?咱家地都没人伺候,她可倒好,躲清净去了。”郑秀琴满脸的不高兴。
赵梅波捡起已去皮洗净的土豆在擦菜板上擦起来,一边擦一边说:“梅静那不是和庆玲整不到一块去嘛,要不能走吗?”
“那今年呢?今年守森他们也不在这,她咋还不回来?就是跑野,不愿意回家闻土腥味。才多大,就搞对象,叉刺闹了?”郑秀琴没好气地一甩脸道。
“你这就不对了,有意见可以,话咋说那么难听?”赵梅波啪地把擦菜板扔到锅台上。
郑秀琴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就自找台阶道:“我就那么一说,也不是非得让她守在家里。”
赵梅波也缓和了口气,到水缸里?了一水舀子水倒进擦完的土豆丝盆里,说:“妈,话别拿过来就说,自己家人咋都行,外人啥样的都有。那天你说我三婶死眉咔噔眼的,就知道穷仔细,这要传到我三婶耳朵里,多不好。”
这回,郑秀琴没有动气。她辩解道:“也没外人呀,就你老婶,还有、刘三宝子媳妇。你老婶跟你说了?”
“说了,他又不是旁人。”赵梅波道。
“哎,你老婶老叔啊,可没少帮咱们。去年扒苞米你老叔和王亚娟跟着扒一天,守业那牛具费也没实打实地要,真欠人家人情。”郑秀琴说完坐下来,眼睛向灶里望去,“梅波,你说梅静和那孩子能成吗?”
赵梅波噗嗤一笑,她觉得母亲很有意思,要是老婶说错话了或做错了事,她一定会原谅。
“能成不能成的,就看他们的缘份了。不是有信吗,我看看。”赵梅波走过来,站到母亲的身边。
郑秀琴手拄着膝盖向上站时,忽然一歪,赵梅波急忙扶住。郑秀琴自嘲地说:“完犊子了,哪像早时候,原先我走道嗖嗖的。”
赵梅波咯咯地笑起来,心里说,你年轻时也不那么灵巧。
她们俩进屋后,郑秀琴让在炕上玩的陈露把窗台上的信拿过来,她自己一屁股坐到炕上。赵梅波接过信,展开,读起来——
………
我今年暑期要能回去就回去,和孙志刚一起回去,他说要看看你们。我说你要去了咋介绍啊,他说就说是朋友。他学厨师已经差不多了,等学会以后就给人家造厨。他家里面就他一个儿子,那几个都是姑娘。
爸,你不能干活就别干,身体重要。
……
夏天产(铲)地你就顾(雇)出去吧,钱我出。这一年多我也不少挣了,都攒着呢。
孙志刚要不在这干了,我也不在这干。
……
赵梅波看着信,有几次乐出声来。这个妹妹,写个信都能错出花来,话说得颠三倒四也就算了,常用字竟能搞错。
赵梅波读完了,把信装回信封里。她回手拽过面盆,揭开屉布,揉起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