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两步,男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又回头。
赵云桑已经进了卫生间。
“闻医生。”
拿着沓单子准备上楼的护士认识他,抬手打招呼,语气调侃,“您在这儿对着厕所发什么呆呢?”
闻峪收回视线,笑了下。挺直的鼻梁上架着细金丝框,精薄的镜片后眼睛弯起,温润有礼的模样。
他说:“刚才瞧见个人。”
“熟人吗?”医院进出人流大,总有眼熟的,护士见怪不怪:“来找您做过心理疏导的吧。”
“不是。”
闻峪微微顿了下,也笑了,意味不明道,“但以后还真说不准。”
“……啊?”
护士没听太懂,闻峪却不再说,摆摆手,转身从另侧走廊离开。
——瞧那姑娘眼里光亮都熄灭的样子,以后保不齐真是自己的病人。
他想,这个世界上,越有心理疾病的人越要伪装快乐,伪装正常。
其实,根都快腐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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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桑从卫生间出来,兜里的手机又在振动。她擦干净手,拿出手机,看到备注张叔发来的微信。
【张叔:桑桑,开完药了吗?】
【云里桑:开完了。】
【张叔:那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会儿,我现在去市医院接你回来。】
赵云桑回个好。
她收起手机,将手里半湿的纸巾团起,远远扔进废纸篓。
大厅里依旧喧闹不休。
赵云桑走出门,顺着大理石楼梯拐弯,去住院部后面的散步小坪园。
坪园里人很少,空气静谧。
几丛未修剪整齐的花随意开着。傍晚的橘色阳光打在鹅卵石小路上,每一颗石子都晶莹剔透。
翠绿树梢透出雨水的光亮。
偶尔有年轻儿女推着轮椅上的老人到坪园里透气,聊天闲逛。
赵云桑塞着一只蓝牙耳机听歌,漫无目的的踩在鹅卵石小道上。
走到半路,有缀着零零星星的鹅黄色小花儿的枝条垂下来,嫩绿色沁香的一大片,也叫不出名字。
茂密枝条遮拦在半空,赵云桑微微弯腰想钻过去,谁知目光不经意的一斜,刚好能瞧见对面石板路。
石板路和鹅卵石小道中间有两三丛椭圆型的灌木丛做阻隔。
靠近石板路边的地方摆着供休息的木质长椅,椅子前站着两个人。
老人穿着剪裁合身的唐装,双手负在身后,称得上鹤发童颜。正微仰首和少年说着什么,表情温和慈祥。
少年低着头,认真听长辈讲话。
因为不在学校,他没穿校服。
身上一件拼接色棒球外套,有点复古港风bf的味道,款式挺好看。两道竖杠的抽绳束脚运动裤,低帮匡威,露出半截白皙清瘦的脚踝。
和平日里风格不太一样。
休闲又带些懒散。
只一个背影,连侧脸都看不到,赵云桑却在短短几秒内就认出来。
她停住脚步,面色诧异。
——伏盛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