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宁看出了翟万琛的疑惑,心里一哂。
翟万琛当然想不到,这两天白矾镇大街小巷那些不起眼角落里越来越多的符号暗语,头顶上时不时飞掠盘旋而过的信鹰白鸽,以及偶然在镇中某几处察觉到地下传来似有若无震动等种种常人难以发觉的迹象,在她这个重生者眼里,简直同摆在光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但她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想了想,随口说出最明显的一个破绽,“时间。”
“时间?”
“两天时间,太短了。”
程晓玥不愧是最了解叶宁宁的人,想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大小姐的意思是,从金券消息流出到昨晚发动,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她顺着思路说下去,“如果只是单纯的几个佣兵团联合抢劫,这点时间都不够他们前期探查的。”
说到这,程晓玥也恍然了,“也对,就算是劫掠普通商队,事先都应该要确认商队的守卫情况、巡逻路线和财货存放分布,花上十天半个月买通眼线和踩盘子,都算是效率高的了,那些强盗又不是真的不怕死,为了减少伤亡,不应该在两天内仓促行事,甚至现在都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翟万琛也明白了。
“的确。如果只有一个目标,还可以说是有佣兵团看中了目标,提前做过探查,但一连五个商队遇袭,目标明确,说明他们在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准确信息,至少在他们看来非常可信……这么说,应该是有本地的情报组织插手了!”
说到这翟万琛一顿,又想到了什么,询问地看向叶宁宁,“难道是本地的盗贼公会……”
“不知道。”叶宁宁道。
她也不是万能的。
因为前世信息,她能了解到一些情报组织暗语和设置密记的习惯位置,进而根据观察到的种种迹象,推测出白矾镇平静表象下的暗潮汹涌,但具体到写下暗语的是哪个组织,标记符号传达的信息是什么,叶宁宁也不可能知道。
那些情报暗语密记为了保密,往往会频繁更换,且就算是同一个组织,不同区域和不同统属下的密语用的大概都不是同一套,哪怕是他们组织的自己人都不见得能辨别,更不提叶宁宁这个外人了。
叶宁宁唯一能肯定的是,目前白矾镇鱼龙混杂,有不少人在浑水摸鱼,诸多迹象表明,盯上白矾镇并下场搅和浑水的势力肯定不止一方。
不过这是白矾镇本地势力要担心的事,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由于入住前已经给付了报酬,叶宁宁三人收拾检查完毕,便直接离开了。
顺着人流来到北门,人流渐渐稀疏。
原来是绞刑早已行刑完毕,看热闹的镇民都散去了,只留下等候大部队出发的各个佣兵团队,以及远处正在集结的一支支商队。
人马喧杂,尘土动地,清晨的阳光普散大地,本该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但每一支随着商队启程的人流都不自觉避开了北门右侧。
那里耸立着几座高高的绞刑架。
绞刑架下面高高悬挂的尸体垂落,远远看不清人脸的尸体随风微微摆动,仿佛有死不瞑目的冤魂附在上面,目送这支庞大车流的陆续远去。
“真是渗人得慌。”
程晓玥说了一句。
不过她也就这么一说。
当初她也是经历过神辉营地那场动乱的,几个绞刑架上的死人不至于令她变色。
不仅是她,北门前送别的镇民和商队成员对这一幕景象也大多习以为常,更别说见惯生死的佣兵了,不时还有人隔着一段距离指指点点。
无论是常年行商的商队成员还是佣兵,倒在路上的尸体甚至同伴死亡都已司空见惯,绞刑架上的尸体并不能令这些常年在外历险的人们有多大的避讳,对他们来说,昨晚那场抢劫才是让他们感兴趣的新闻。
叶宁宁三人一路走来,听到不少人将这件事作为谈资,根本不管旁边商队成员的脸色,公开说起各种道听途说的内幕。
三人来到佣兵分会办事员处报名登记。
“白螺佣兵队吗?我看看……竟然刚成立的F级佣兵队,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哦,原来全是职业者,两位小姐还是牧师和术士啊,难怪了!”
稍微重视了两分,报名处办事员翻找着手中的登记表。
“哦,找到了,你们被分配到斥候二队,”他有些意外,抬头怜悯地看了眼三人,“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按理说有牧师和术士……哎,算了,菜鸟就是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