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要来敬酒,伯父道:“阿风,好好吃你的饭,开车回来也累了。”
田晓风站在伯父边上,看着这桌上喝酒有一半,一半则米饭吃了半碗。他把杯子往中间举,道:“敬大家一个哈,身体健康。“
喝酒的都举起了杯子,回了个意思。爸爸则什么也不动,但眼神却很快把桌上的人扫了一遍。田晓风就近和伯父碰了一下杯子,一口气把这第二杯酒吞了进去,也不知道要和谁寒喧点什么,只轻捏了一把伯父的肩膀,然后回到自己那桌上去。
两杯酒喝完,而且喝得急,立马觉得头有点晕脸有点热了,坐下来重又倒满了杯子,却已经然不敢造次了,桌上大家时不时举杯,他就也举一下,口慢慢喝,停下来就喝汤,夹菜。他从来也没是那种健谈的人,不善长起话题或引领话题,就在那努力投入地听,然后择机附和着。那些侃侃而谈的,总能和他对上眼神,觉得他听得投入,也就冲着他继续侃侃而谈,而事实上,他们的话题,于他而言,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强力装作听得懂听得有趣,却无法真正出什么能让对方觉得共鸣的话来。
“这点酒算什么,喝酒嘛,就得喝过瘾。像那次,王发顺,清明那在丈母娘家喝了,站起来都走稳,偏要骑摩托车回来,结果就在车上睡着,冲进树林子里,倒了,车在一处,人在一处,他还是继续睡,醒来回家,还连夜抽了一亩地的水。人命由定,该怎么样的自然怎么样,不用担心。是吧,阿风。“
田晓风一直看着他,却不料他最后来了一问,只好稍作深思:“这样啊,还是危险,喝酒嘛,还是量力而行,当然了,也得喝个爽。”
对方点了头,又转了枪口到了别的地方。田晓风有些尴尬地低头喝了一口酒,堂哥伸杯子过来和他碰了一下。
这酒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喝着。
第四杯喝完,田晓风招呼大家,道:“你们慢慢喝,我先上山啊。”
有一位瞅了他一眼:”酒量有多大能力有多大,阿风你这不行啊。“
田晓风只好作势示意力不能及,应和道:“没事,你们喝,我一会还要把车开回去。”
见对方不再追究,他拿个碗去盛了饭,想了想,还是坐到妈妈那一桌上去:“你们这一桌战斗力不行啊,还剩这么多菜。”
桌上的大家见他坐过来,都欢迎,跟他哪个菜好吃,让他多吃。妈妈则往他碗里夹了块鸡肉。
女饶话题,离他更遥远,只是她们聊得悠然自得,并不在乎他听没听,而谈不上眼神上的鼓舞,于是她们聊她们的,他吃他的,他也乐得自在。
堂嫂忽然问:“阿风,你在城里要房子了没。”
他头也不抬,嘴里含着饭,应道:“没呢?”
堂嫂边上的另一位嫂嫂接上了话:“城里的房子动不动上百万元,有钱真不如回来盖。“她的是实情,像村里的这些楼房,其实是城里人艳羡得流口水的大别墅了。
田晓风笑了笑,不作声。堂嫂体贴地道:“毕竟是在城里工作生活嘛,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啦,多少钱不也得买。”
“得轻巧。你在家盖房子,可以边盖边凑钱。人家在城里,一缺可以就是几十上百万,钱不够就买不了。”
“那阿风现在是不是已经存了一些了,不够买房的话,先借给你哥盖好房子怎么样。”堂嫂轻轻拍了他的肩膀。
田晓风一时间不知道是真的酒上了头还是心里愧疚,脑热得很,塞到嘴里的饭也显得硬了起来。他看着堂嫂,只好一笑作罢。堂嫂也是找他开心打个趣,本就不是认真,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