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里是北荒。
地茫然,不见尽头。大漠,有风,孤烟并不是直的。有落日,圆的,可是没长河。
有长江,在东方,日出之所,他们望之不见。
这里没有人烟,容不得一颗绿草。怎么可能会容得下一个女子,从东海而来,再要去西海?
这还是个娇弱柔美的姑娘。有一张倾城如牡丹花的脸,如描似画的眉目,清冷的眼神。
元朗吓自己一跳:“她莫非就是地下惧怕温暖的妖?”
总是笑的,不是嘴巴在笑就是眼睛在笑的,好脾气的妖。
可是又不通。
落颜是在日出之后出现的。
那时已经温暖,再炎热,再寒凉。
她若是那个妖,如何受的住炎热和太阳?
元朗去看她。她和元时各自披着一袭薄毯,面对着火堆,元时着什么,她听,心不在焉,只看着火堆发呆。火光映衬在她眼中,如暗夜的星子。
元朗想,她许是个厉害的妖。
可是厉害的妖,到人间来做什么呢?
元朗想不通。
他不知道元时的思考想法,想不到更加离奇的可能。他觉得他把落颜认为是妖怪这事都算他疯了。
而事实证明,他不算疯的很厉害。
因为第二日,落颜不见了。
那刻意给落颜僻出来的帐篷中空空如也,一床干净的毯子,那双内里衬了缎面的丑鞋,还有元时盖了新的枕头。一样没少。
但人没了。
元时一开始惊慌失措。他知道北荒常有狼群。他第一反应便就是落颜是否夜出遇了不测。
昨夜并非他或者元朗守夜。他不信别人,不肯听他人一句半句。坚持要去寻。
元朗问他:“要寻什么?”
元时脱口:“寻狼的足迹,寻血迹,寻碎衣……”
元朗问守夜几人:“昨夜有大风否?”
守夜几人均点头。
元朗又问其余人:“你们于帐中,可闻听风吼?”
也点头。
元朗终于问到元时:“昨夜你未曾守夜,我也问你,你在帐中,可闻听风声?”
元时点头。
他又问:“起风会做什么?”
元时:“会刮起沙粒。”
他忽然红了眼圈:“沙粒会滚动,掩盖一切昨夜的痕迹。”
元朗:“那你还要去找什么?”
元时答不上来,只红着眼睛看他。
过一会,他:“她是个姑娘,弱的存在。若是牡丹长大,也会和她一样漂亮。她比牡丹命好,她长大了,可是她还是很弱。”
他问元朗:“你真的要把她一个人丢下?”
元朗:“她是自己离开的。”
元时依然:“她孤独无助。”
元朗无奈,终于再:“你就这样知道,她是人?”
元时愣住,忽然红了脸:“暖的给她穿鞋的时候,她是暖的。”
元朗依然硬着心肠:“没有人能肯定,妖魔鬼怪不会是暖的。”
元时简直莫名,他红着眼睛和脸看着元朗,:“她是人。”
元朗彻底无话。转身离去。
他明白,元时不会独自去找的。这个商队,谁都懂得,在北荒,离开骆驼,离开商队,等于死路一条。
他也不会去找,他们水粮已经不够充裕。要喂饱骆驼,要养活人,要积攒力气。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去做出可能丢命的事情。
落颜不是羊角哀,他们也不是左伯桃。不会为了她绝食让衣导致自己被冻死葬身梁山。
他知道元时也不会去。
而且这件事情要尽快过去。最好不到石翠城,商队人已经忘记这段插曲。
昨夜还好,他威慑之下,无人对元时的举动有明显态度,可是他知道,那出现在落颜脚上的鞋,腾出的帐篷,干净的毯子,以及新的背面,都无一不显得元时的殷勤。
他太殷勤了,他们又不瞎。落颜姿色,他们也不盲。
若是这殷勤最后讨的美人欢心,大家许还理解了然。
毕竟杜满月和落颜比较,实在是一个是河里的菱角花,稍微不注意就略过了一个是月下的牡丹,明丽非常,在月华下有淡淡的光辉,令人无法忽视。
这些,元朗岂会不懂。可是他又想,虽然菱角湖花朵,可是花香,不仅香,菱角还好吃。那牡丹好看,是能吃了填肚还是能烧了暖身?
世人爱牡丹,也得酒足饭饱,再思美色。
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不知什么,又猜的到会什么。
元时不管,元朗不可去管。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队伍的个子匆匆跑来,扯元朗去饭厅方向。他还要扯元时。也被拉走。
饭厅不过是个划的位置。在营地的中间,几个帐篷围它。那个个子管做饭,收碗筷水具。他扯元朗元时看存放器具的口袋,元朗瞥一眼,还没确定他眼中瞥到什么,身后已经传来两声惊呼。
一声传自身后,他疑虑,再瞥一眼口袋,那口袋中有闪现白色光芒。那个子把口袋再敞开口,就见元朗的水碗中,盛满珍珠。那水碗在口袋中微微倾斜,水碗里的珍珠也跟着斜度滚落,那珍珠一颗颗如龙眼核大,圆润光华,色泽纯正,乃是上品。
这时又一声惊呼声传来,于落颜的帐篷。元时已经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