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矖:“难道这不是一种恭维?变相而聪明的夸赞你的年轻?”
古玄武摇头:“或许对女生是如此,哪怕十八岁,都愿意被当做十六的花季少女。可是对于男人,尤其是徘徊在而立之年大关口的男人。实在是一件危险发言。”
白矖不懂。
古玄武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解释明白:“有的时候,年轻除了代表字面意思,还有别的关系。比如对于能力的质疑,阅历的深厚,还有思维的成熟甚至是否有能力负责爱与家庭。都是相关。”
古玄武到这里卡住,他闷声咳嗽一声,低头去作势要找开包裹的工具刀,他继续,只是音量减少了一半:“男人,实在是痛恨这件事情。因为金钱,能力,身材,都是身外之物,这些身外物可以努力,可以拼搏。可是年龄,却永远都无能为力。如同太阳,朝升夕落,就算你用黄金打一个日头,它也只是负责金灿灿,发不了光,照不到明。”
古玄武:“你不会明白,这件事情有多么无能为力和痛苦。无能为力,是痛苦的根本和起源。”
他终于找到了工具刀,利落的划开了包裹的密封条,他一边打开箱子和层层包裹的包装纸,一边:“亮亮上次明信片上,给我们买了伴手礼,托付我交给谁谁和谁谁。也不知道买了什么。我寻思又不是没去过那个地方,何必如此客气?再那里能有什么?我想她大约也是怕明佳生气,毕竟她算是头一次不听话的妈呀!”
古玄武一声惊剑那开封了一半的包裹只露出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头。
白矖一看,也被猛然唬到。
她停顿一下做下心理建设,才半是迟疑半是好奇的拽着五彩缤纷的头给提溜了出来。
那确实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头。跟着头颅出来的还有软绵的手脚和长长的引线。
那是一个木偶,人偶长着一张白脸,脸上画着两撇八字胡子,如杂耍艺人那样作弄的神情。软软绵绵的手脚套着大红大绿的褂子和衬裤,带着同色大红大绿的帽子。光着脚,手脚都绑着牵引线。
古玄武定睛看清,被唬到的心绪平静下来:“我,这不是木偶戏的木偶?亮亮好端端,买这个做伴手礼?是要吓到谁?我看她是一点也不像省一顿打。”
白矖牵着引线,学当初看到的木偶戏手艺人那样动作,可是那木偶只是随着白矖的动作略微动一动,同手同脚,软绵趴地。是动作,其实更像是在地上爬。
古玄武看着有点好玩,又想笑,他:“当时我们在酒店餐厅看木偶戏表演,似乎那木偶也是在手舞足蹈跳舞,也经常如这样,长着如面条那样的手脚。”
白矖:“我倒是喜欢。”
古玄武吃惊:“你喜欢这个?”
白矖点头:“我有皮影戏的皮影,还有傀儡戏的傀儡,如今多了这个。一起住在那箱子里,应该可以认识。”
古玄武:“语言不相同哦。”
白矖:“木偶的语言是通过木头传播的。”
“可是皮影戏不是牛皮做的?”
“你快闭嘴吧。”
把古玄武赶走,白矖才有空去整理那个包裹。白矖发现,明亮寄来的包裹里面,除了那个吓到古玄武的木偶之外,还有一张没用邮戳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页面也是一群木偶。
大概是买木偶时候获得的赠品。
当时明亮寄送木偶,随手写了两句有感而发的话添加了进去。
她塞的很随意,包裹木偶的人又为了木偶的完整塞了很多的报纸和刨花稻草,以至于负责拆包的古玄武没用发现这张卡片。
白矖好奇翻到了背面。
明亮并没有留下寄件人,也没有写到底是起给谁的。她大概真的是有感而发,写的时候也没事先想一下是给谁看。
明亮写:“这是我在这里的第四。实在是吃腻了西餐的汉堡和沙拉以及三明治。哪怕是一开始很新奇的油醋汁也令我厌烦。不管是换几家酒店,早餐都是千篇一律的面包和香肠以及烤西红柿。即便是新鲜的煎蛋,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两个花样
我实在是太过于烦恼。这里中午总是太热,灰尘总是太多,很少柏油路,路上的沙土总是那么多,总是不下雨,早晚又如茨凉,它的路边摊总是不干净,芒果一定要沾着着辣椒和盐,米饭总是干燥可是我依然那么喜欢这里。
他们很多人不懂我的话,可是却总是对我笑,露出他们被槟榔染成红色的牙齿他们明明不认识路,却为了不让我失望,指给我一条错误的路他们信仰那么的厚重,他们总是在佛前供花,他们对神像喃喃自语,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话
我终于在这一吃腻了西餐。在第四去了一家中餐馆。他们有很辣的肉菜,很清淡的素材,清爽的豆腐汤,还有飘着茶叶改茶。
我一个人晚上慢慢走回去。路上有很多人,有跑来跑去的孩,有打烊的贩,有遛狗的年轻人,还有为我要不要做突突车的司机,我仰头,看到最美的月。
我实在是喜欢这里。”
宾教授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矖脸上的一抹笑意,是快乐的笑容。
快乐总是可以轻易地传染给他人。宾教授刚刚的一些愁绪稍微被扫除一些,他也跟着笑起来,他问:“有什么高心事情?”
白矖听出来是宾教授的声音,她示意点头问好。这才回答:“是高心事,有个朋友,在异国发现美丽的月亮。”
宾教授:“那你的那个朋友是个很幸阅人。美景美人,都是可遇不可求,又极其容易辜负的事物。”
白矖点头:“所以美学是一门课程。”
宾教授:“当年古人致力于终身培养自己的审美,从内到外。故而才主张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古人这话,不过只是字面意思,但是却被有些后人曲解,认为那是轻视百姓之语,实在是冤枉。”
白矖笑一下,:“那只能,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
宾教授拍手:“文学和美学,总是想通。可谓心有灵犀。”
宾教授交给白矖一份封锁的卷宗:“这次实在头疼。因为明王墓的发掘,这次很多博士生可能要延期毕业。倒是古玄武也在里面。也令我头疼。”
白矖奇怪。
宾教授解释:“别的博士生都在想办法转变论文方向,从文字中寻找转机。可是古玄武,他依然坚持自己原本的论点。他认为,哪怕是已经定论方卿和是被毒杀,只要没用证据证明是当时的皇帝下的手,他的论文就仍有成立的一。可是我们都认为,这个证实的时间,只是早晚。”
宾教授:“现在无数证明都在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关于方卿和的死亡的后果,方卿和的死,很明显,它得受益方最大的就是当时的君主。当然也有损失,可是对比受益,作为君王,权衡之下,那般做法,不失为一种铁腕。你也知道,博士论文有一定时间的审查期,可是他的审查期,很大概率上,敌不过这个考古的证明期。古玄武的研究生论文当时是由你负责,我如今依然希望,你可以负责令他换一种思维。他毕竟是拖延了两年才再继续考的博士。其他人或许可以延期,可是他却还要考虑别的种种。”
白矖在一边很认真听,听完后,她:“我们作为考古学者,本来就鼓励学生坚持开放脑洞。而且,我还记得,我们刚刚到申城的第一节课,也是教授您带的,教授,作为考古学者,要时刻记住,历史比电视剧和狗血更加狗血。”